“主君来了。”

  屋外,小女使的通传声响起。

  老夫人继续看完信,将其折起放在了桌几上后,转头朝门口看去。

  看着没有换衣服,依旧一身官服的盛紘,老夫人笑道:“紘儿,何必这么着急过来,换了衣服再来也不迟。坐吧。”

  盛紘走到屋子中间,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道:“谢母亲!儿子也是听说了些冬至那日的消息。”

  “哦?”老夫人坐直了身子,兴致盎然的看着盛紘,道:“紘儿,可是关于那日,大象为何转向朝中山侯家?”

  落座的盛紘连连点头,道:“母亲,正是此事。”

  说完,盛紘又朝着给他奉茶的房妈妈笑了笑。

  放下茶盏,盛紘继续说道:“吏部的同僚和礼部的官员去养象所责问过了。”

  “说是,冬至那几日,养象所的大象骑者为了让大象听话,特地多饿了大象两日。”

  “碰巧的是,中山侯家的看棚桌上,不仅有糖渍的萝卜条,那位嫡女的霞帔颜色也有些像甘蔗。”

  听着盛紘的话语,老夫人轻轻点头。

  盛紘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汤润喉之后,道:“据同僚所言,养象所的人称大象的鼻子很长,有时闻东西比犬都要厉害些。”

  老夫人颔首道:“这么说来,是因为大象挨饿,又嗅到了糖和萝卜的味道,把沙家姑娘的霞帔给当成甘蔗,这才出了纰漏?”

  “是的母亲。”盛紘道:“今日礼部还拨了些银钱送到了中山侯家,算是补偿。”

  老夫人点头:“这也能说得过去。”

  说完,老夫人看着盛紘表情,缓声道:“紘儿,怎么了?还有其他事?”

  盛紘抬眼看了下老夫人,笑道:“母亲,就是有同僚知道徐家靖哥儿还未定亲,下衙的时候拦着儿子问了几句。”

  老夫人笑了笑,看了眼桌几上的信,笑道:“你是怎么说的?”

  “儿子并未多说什么,这个终究是表兄他们的家事。”

  “紘儿你做得对。”

  盛紘又喝了口热茶汤,和老夫人对视了一眼,道:“母亲,还有一个事,就是英国公张家和忠敬侯府在发力,要争一个职位。”

  闻言,老夫人笑容消失,蹙眉疑惑道:“张家和郑家?这两家一向交好,有什么事商量着来就是,如何会去争一个职位?”

  盛紘赶忙放下茶盏,道:“母亲,是儿子说的不清楚,是张、郑两家一起发力,和别家争一个职位。”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点头,又抬了下下巴,示意盛紘继续说。

  “这两家合力争的是北边新建骑军的职位,对手是甘家、谭家和梁家。”

  “梁家?是永昌侯府?”老夫人眼中有些迷惑的问道。

  “是的,母亲。”盛紘继续解释:“是替梁家大郎梁景争,梁大郎入骑军,自然能带着甘家和谭家的子弟过去。之前永昌侯还去吏部和我们打过招呼。”

  老夫人眼睛一转,道:“那张家和郑家.是给郑家二郎争?”

  “母亲所言甚是。”

  老夫人缓缓点头:“一公一侯对一公两侯,紘儿,你是怎么看此事的?”

  盛紘抿了下嘴,眼中满是思考的说道:“母亲,两边都是我朝公侯,拼人脉,三家这边只是略略占优!但,儿子瞧着最后还是得看资历功勋。”

  听到此话,

  老夫人眼中有了对盛紘的赞赏神色,道:“紘儿,你能想到这里,很好。”

  盛紘赶忙躬身:“谢母亲夸奖。”

  老夫人笑道:“那新建骑军乃是寿山伯黄家哥儿当了大任的,这位哥儿又是英国公世子的亲信副将,还是宁远侯的女婿。”

  “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张家在给未来的小女婿铺路。梁景,我记得这孩子和徐家大女婿煜哥儿是同年吧?”

  盛紘眼睛转了转,点头:“是的母亲。”

  “和郑二郎比,梁景他可有什么功勋?”

  盛紘道:“之前驰援贝州,梁大郎是记功了的!但郑家二郎驰援的时候,顺道帮德州灭了贼兵,功劳更大。”

  看了眼老夫人,盛紘继续道:“母亲,这么一说,其实结果”

  老夫人笑了笑:“紘儿,不仅如此,你也要多想想宫里。”

  此话一出,盛紘恍然大悟,赶忙起身拱手道:“母亲,儿子明白了。”之前谭家那位老祖宗可是得罪过皇后。

  “嗯!去吧。”老夫人笑道。

  华灯初上,

  葳蕤轩,

  小女使待着的厢房中,

  女使银杏手里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看了眼正在吃干果的九儿,道:“九儿,方才我去正屋给大娘子上菜,怎么没看到你娘刘妈妈?”

  九儿斜了眼银杏,道:“大娘子有事,我娘她去办事了。”

  “哦!你吃的什么呀?好吃么?”

  九儿有些嫌弃的抿了下嘴:“喏,你尝尝?”

  “好!”

  想着自家老娘郁闷的样子,九儿又叹了口气。

  正屋,

  明黄色的烛光从窗户中透了出来。

  屋内,

  在地龙和熏炉的双重作用下,屋子里很是暖和。

  换了居家衣服的盛紘,坐在桌边惬意的吃着菜,王若弗坐在对面,眼带笑意的握着酒壶,准备给盛紘斟杯酒。

  看到王若弗的动作,盛紘赶忙放下筷子,笑着举杯道:“有劳大娘子了。”

  斟满酒,王若弗笑道:“官人哪里话!这是大姐姐送来的好酒,官人快尝尝。”

  听到此话,盛紘微微一愣,便举起酒盅抿了一口。

  砸了几下嘴后,盛紘点头:“唔!好酒!”

  说完,便一口饮尽。

  王若弗看到此景,笑着又给盛紘斟满。

  虚扶着酒杯的盛紘,又仔细打量了一眼殷勤的王若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从盛紘心头悠然飘过。

  见王若弗笑着看过来,盛紘还以微笑,道:“这两日家中孩子们可还听话?”

  “听话的!”王若弗笑着点头,又给盛紘夹了筷子菜,道:“官人,你尝尝,这是华儿派人送来的刀鱼块!”

  “做法还是华儿特意叮嘱过的,说是要用盐腌制过后,再裹了混着鸡蛋的面糊用油炸的。”

  盛紘笑着点头,夹着鱼肉吃了起来。

  片刻后,盛紘连连点头:“唔!好吃!”

  一旁的王若弗笑了笑,抿了下嘴唇,看着盛紘道:“官人,到年底了,衙司里的事情很忙吧?”

  “嗯。”盛紘专注的吃着鱼肉应道。

  王若弗眨了眨眼睛,咽了口口水,道:“官人,听说北边新建的骑军,已经完备了?”

  盛紘放下鱼骨,看了眼王若弗:“怎么,康家外甥想要入军谋个前程?”

  王若弗笑了笑,又给盛紘夹了块鱼肉,道:“晋哥儿他年岁不大,哪能进到军中。是我姐姐她受了别家的托请.”

  盛紘眼中不耐的神色一闪而过,但还是压下心中的想法,道:“哦?”

  一看有门儿,王若弗颇受鼓舞的继续道:“是永昌侯梁家,吴大娘子的为人,官人你是知道的,最是古道热肠.”

  王若弗话说了一半,看着放下筷子,眼角抽动的盛紘,不解的说道:“官人,您这是怎么了?”

  “大姨姐,她说是吴大娘子托请的她?”盛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王若弗问道。

  “呃,官人,姐姐她是这么说的!还说梁家大郎他”察觉到有些不对的王若弗,讨好的笑容逐渐消失,没有继续说下去。

  盛紘深呼吸了一下,道:“大娘子,你知道梁家大郎什么出身吧?”

  王若弗点头。

  盛紘隐约有些压不住怒气的说道:“他是庶长子,还是中了举的,又在军中立了功,搞不好是有可能袭承爵位的!”

  “你好好想想,吴大娘子会不会帮他托情!?”

  闻言,王若弗心中闪过了长枫的身影,要是长枫有可能继承盛家,她王若弗.

  看着瞪着他的盛紘,沉吟片刻后,王若弗讪讪道:“自,自然不会的。”

  “还不算太蠢!”

  盛紘说完,将酒盅举到唇边后,又重重的放回了桌子上,道:“康家送来的东西,再添置一些,给送回去吧。”

  “哦。”王若弗低头道。

  “之前康家放印子钱,母亲大人已经叮嘱过,让你不要和康家来往!你要是还这样,我.”说着,盛紘恨恨的指了指王若弗。

  晚些时候,

  林栖阁中,

  林噙霜手里托着暖手炉,看着一旁的周雪娘,道:“那传话的小女使可赏过了?”

  “小娘,奴婢给了一百文。”

  林噙霜点头,嘴角满是讥讽的笑意,道:“王若弗这个蠢货!也就是她生的好,这才在盛家当上了主母!”

  “要是我家没有败落,有什么香衣雅集,她这种人定然是要丢脸,然后被我踩在脚底下!”

  周雪娘点头赞道:“小娘说的是!”

  林噙霜喘了口气,看了看墨兰的卧房方向,道:“墨儿她向来拔尖,参加京中诗会也常常露脸,盼着她能嫁个好人家才好!”

  “四姑娘定然可以的!”周雪娘附和道。

  “康王氏,这个狠毒的贼妇人,虽然之前给过我两耳光,不过这些年来,瞧着她才是我最好的朋友。”

  “让王若弗办的那些烂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把紘郎往我身边推”

  说着,林噙霜托着暖手炉的手缓缓握紧,恨恨道:“也是在往今安斋那个贱人身边推。”

  听到此话,

  周雪娘赶忙低声劝道:“小娘!如今可不同以往了!卫小娘现在不是孤身一人,外面既有嫁给子爵大娘子亲弟的小蝶,又有在盐庄管事的妹妹。”

  “七公子又聪颖好学,主君是十分记挂在心里的,您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

  心虚的看了看四周,周雪娘用更低的声音道:“卫小娘管家的时候,也并未为难咱们院儿,想来是不清楚扬州之事的。”

  林噙霜皱眉道:“她不为难咱们是因为紘郎!”

  周雪娘连连点头:“小娘说的是,但,一年年的过去,咱们女人”

  林噙霜看着周雪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伤愁的叹了口气。

  但只愁了一会儿,林噙霜深呼吸了一下,挺直胸膛道:“没事,等以后枫儿高中,墨儿嫁个好人家,我照样能在盛家站稳。”

  将暖手炉放在一旁,林噙霜笑了笑:“就让康王氏和王若弗作吧,说不准以后管家权还要落在我手中。”

  “小娘所言甚是。”

  大年三十,

  下午,

  上千人的大傩仪队伍,出宫后走在汴京街道上。

  这大傩仪本就是宫中驱鬼除疫的仪式,一路上便有不少汴京百姓在路边跟着。

  百姓们不停的拍打衣服,盼着能蹭到皇家仪式的好处,也帮自己祛除些祸病。

  大傩仪的队伍中,

  除了礼部教坊司的不少人外,

  四周还有不少身材高大,身着金甲,戴着面具,举着各色旗帜的宫城禁军班直卫士。

  在这些班直卫士中,有个身材健硕握着旗杆的汉子。

  这汉子也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视线透过面具上孔洞朝街边看着。

  待看到街边一个骑着黑马,披着大氅和人说话的贵少年后,这汉子面具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其中满是怨毒之色。

  这汉子只看了不到一个呼吸,

  忽的,

  那贵少年的视线无缘无故的就朝这边扫了过来。

  这番变化,让汉子赶忙转头看向了前方。

  路边,

  徐载靖疑惑的在大傩仪的队伍中扫了几眼,见没有什么异样,便继续侧头说道:“宗哥儿,代哥儿,你们可还想去南熏门外转龙湾?”

  骑着马的卢泽宗思忖片刻,摇头道:“义兄,还是不去了,第一次去新鲜,去了几次觉着都大同小异。”

  徐兴代点头。

  “好,那咱们就回去。”徐载靖笑道。

  说着,众人便拨转马头,驭马朝曲园街赶去。

  徐家后院,

  孙氏意外的看着进到屋内的徐载靖等人。

  “哟,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孙氏笑着问道。

  “祖母,我们没有出城去南熏门,朱雀门外看了会儿就回来了。”

  “怪不得。”孙氏笑道。

  “那,母亲,我和宗哥儿代哥儿去放鞭炮了。”徐载靖笑道。

  屋内的谢氏,华兰听到此话,也都无奈的笑了笑。

  “你都多大了。”孙氏笑着摆摆手:“去吧,注意安全。”

  看着笑着出屋的徐载靖等人,

  孙氏笑着叹了口气,和两个儿媳对视一眼,道:“这没成婚,怎么看都像个孩子。”

  “母亲说的是!不过,也快了!”谢氏笑道。

  抱着小姑子宁梅的华兰,闻言也笑了起来。

  孙氏点点头,道:“但愿吧!不知道白家妹妹今天是否会不适应。”

  谢氏和华兰这里俩妯娌对视一眼,便都明白了。

  傍晚,

  四周不时传来鞭炮爆竹的响声。

  期间,北边的宫城中,还不时有偌大的烟花升空炸响。

  兴国坊,

  宁远侯府,

  后院正屋内,

  嫣然习惯性的将双手放在鼓鼓的小腹前,朝着顾廷烨使了个眼色。

  顾廷烨茫然的看着嫣然,不明所以。

  见此,嫣然嫌弃的瞪了顾廷烨一眼,转身探着头和嫂子平梅低声说起了话。

  平梅听嫣然说完低声道:“都一样,这男孩子细心的不多。”

  说着,平梅拍了拍身前行哥儿的屁股,低声道:“去,找抱抱你祖母。”

  “哦。”顾士行说完,手里拿着个蜜饯走到了白氏跟前:“祖母。”

  待白氏笑着接过去,顾士行直接钻到了白氏怀里。

  顾廷熠成婚第一年,因为看不到女儿而有些伤感的白氏,被顾士行这么闹,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一旁有些感触的常嬷嬷,也深呼吸了一下,满是赞赏的看了眼平梅和嫣然。

  守岁一夜,

  清晨,

  勇毅侯府周围还不时有零星的鞭炮响起。

  徐载靖披着大氅撩开棉帘走了出来。

  院子里挂着灯笼,

  虽然天色昏暗,但光线还算不错。

  吸了口寒冷的空气后,白气从徐载靖口中呼了出去。

  抬头看了看空中闪烁的繁星,徐载靖回身喊道:“代哥儿你们几个快出来吧,咱们要去卖痴呆了。”

  屋内的小孩纷纷应声,

  屋外的徐载靖继续看着星空,不知想到了什么,徐载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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