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兆鹏说完之后,就紧张地望着秦浩,生怕对方再度拒绝。

  然而,让鹿兆没想到的是,秦浩居然爽快的答应了:“你们需要多少武器弹药?”

  “…五十条汉阳造,一千发子弹,一百颗手榴弹……”

  鹿兆鹏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愕,像是一个溺水之人突然被抛出水面,完全反应不过来这突如其来的氧气。答应了?对方……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记住,”秦浩话锋一转,每个字都清晰、缓慢,却重若千钧,不容置疑:“这不是情谊,是交易。我可以给你们弄来武器弹药,但是有两个条件。”

  “第一,武器的来源渠道,从你拿到东西的那一刻起,那玩意儿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或者你踩了狗屎运从敌人尸体上捡来的。明白吗?不许跟任何人说它的来历!任何人!包括你的上级,你的同志,一个字,一丝风,都不许泄露!”

  “否则……”

  鹿兆鹏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因为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第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拖欠。”

  “好,我答应。”

  “明天下午三点,城西炭市街,南头‘刘记老铺’找老幺。提我的姓。他会带路。”

  临走前,秦浩脚步顿了顿:“岳维山掘地三尺在找你,自己机灵点。还有你弟弟鹿兆海,下半年就要去军校了,你娘在村里有我达关照着,没人敢为难她,安心做你的事。”

  三天后。西安城的气氛骤然紧绷起来。像投入滚油中的冷水,接连爆发的枪击案震惊了全城死的,都是手染农会成员鲜血最多的人。

  岳维山的办公室。

  “废物!饭桶!都是些该死的饭桶!”岳维山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猛兽,在猩红的地毯上来回暴走,茶壶茶杯被他狠狠地扫落在地,瞬间粉身碎骨,褐色的茶汤如同泼洒的污血溅得到处都是

  “接二连三!打脸啊!抽我岳维山的脸!抽省党部的脸!这不是挑衅是什么?是农会余孽在复仇!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挖出来!从今天起,所有警备力量给我全部动起来!布控、蹲点、搜查!宁可错抓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谁他妈敢阳奉阴违,老子让他全家吃枪子!滚!都给我滚出去办差!”

  他声嘶力竭的咆哮在回廊里回荡。巨大的压力和无边的怒火让他彻底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所有精力都被瞬间点燃,聚焦在“清缴农会残余”这项“生死攸关”的任务上。

  抓人!报复!展示力量!扑灭任何可能燎原的火星!

  秋风渐起,带来微凉的肃杀气息。陆军军官学校新生营房外的操场上,口号声震天响。一排排穿着崭新灰色军服的少年正在训练刺杀术。

  “突刺!刺!杀!”教官的声音如同炸雷。

  队列中,鹿兆海面容紧绷,眼神却异常坚毅专注。汗水浸透了衣衫,紧贴着他年轻而结实的胸膛。

  他手中的步枪每一次刺出,动作精准而有力,带着一股压抑的狠劲。

  他的成绩单贴在队列前方的公示栏上,各项科目都稳稳排在前列。在白鹿村时跟着黑娃的保安团实打实摸爬滚打练出来的身手,此刻给了他极大的优势。

  转眼,1929年的金秋降临。今年的关中平原仿佛得到了上天的格外垂怜,雨水充沛,阳光正好。

  田野里,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杆,金黄的谷子在微风中翻涌着波浪,玉米秆子上饱满的玉米棒子几乎要撑破外衣。

  大丰收已成定局。粮商的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因为市面上的粮食瞬间堆积如山,价格如同坐了滑梯般一路下跌,便宜得让人咋舌。

  西安城秦宅。

  “娃他达。”冷秋月整理着厨房柜子,看着刚被伙计送进屋的几袋大米,眉宇间满是疑惑不解:“咱家就这几口人,仓库里都堆了好些了,怎么今天又买这么多?还要新租个仓库存?”

  她看着丈夫递过来的存单,上面赫然是新租下的一处不小的仓号,地址在城东。这显然不是为了自家吃用。

  秦浩刚换下从关中大学回来的长衫,拿起桌上冷秋月早已晾好的温茶呷了一口,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张租契:“丰收是好事啊。”

  “吃不了就放着,用粗石灰垫底,勤通风,防好耗子,能放。”

  冷秋月闻言就不再过问,反正家里不缺吃穿的,丈夫也从来没有在银钱上短缺她跟儿子。

  秦浩的目光转向窗外院中刚栽下不久、树叶已开始微微泛黄的几株小树。今年是丰腴了,明年呢?

  时光的巨轮无声碾过秋收的欢歌与冬季的沉寂,驶入了1930年酷烈的夏季。

  白鹿原,这个本应绿意盎然的时节,却陷入一片恐怖的死寂。

  天空像一口倒扣的、被烈火炙烤过的巨大铁锅,湛蓝得刺眼,却不见一丝云翳。

  太阳悬在头顶,毒辣辣地泼洒着光与热,大地被无情地灼烤着,肉眼可见的空气在升腾的热浪中扭曲、颤抖。

  土地!那曾经孕育万物的深厚黄土,此刻裂开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大口子,如同干涸河床上濒死的巨蟒,扭曲、狰狞地蔓延至视野尽头。裂缝深处是绝望的黑色。

  原上各家各户早就断了粮炊烟,寂静无声得可怕。

  白嘉轩伫立在自家光秃秃、尘土厚积的晒谷场上。他原本还算硬朗的背脊,被这场不期而至的噩运彻底压弯,深陷的眼窝里蓄满了浑浊的泪光。他粗糙枯瘦的手掌抚摸着同样干裂粗糙的墙壁,最终沉重地落在冰冷的粮仓铁锁上。

  “开仓!”白嘉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跛爷拄着拐杖,一步一颠地上前,铁锁撞击发出刺耳的“哐当”声,仓门被推开,露出里面所剩无几的粮垛。稀稀拉拉躺着的几十麻袋之前的陈粮,这些也是村民最后的救命粮。

  “跛爷,清点一下,按人头……按人头分,尽量匀着分。”白嘉轩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乏和无可奈何:“各家各户,不拘老幼,有一口气的,都得分上一点吊命。”

  白孝武嘴唇嗫嚅了一下,看着粮仓里那点可怜的储备,终究没说什么,沉重地应了一声,开始和跛爷一起,用粗糙的木斗小心翼翼,几近吝啬地量出那点救命的粮食,看着它们被面色蜡黄、眼神空洞的乡亲们排队、默然、小心谨慎地用破旧的口袋或者瓦盆领走。

  这微薄的接济却引来了灾民,这些灾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蚁群,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们拖家带口,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睛里燃烧着最后的、名为“求生”的野火。起初,他们还畏畏缩缩在村口徘徊乞讨,很快,饥饿彻底烧毁了所有理智和敬畏。

  不知是谁吼了一句“祠堂有粮!”,人群瞬间化作汹涌的火药桶被点燃,爆发出绝望的怒吼。

  几十个、上百个、越来越多的灾民,他们挥舞着枯枝、石块、破碗,甚至有人握着锈蚀的柴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破了白家那扇沉重但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黑漆木门。

  哭喊声、打砸声、抢夺声撕裂了原上原本死寂的空气!

  “粮食!粮食!”

  “抢啊!抢到了就能活!”

  “求求你们,给点吃的吧!孩子要饿死了!”

  黑娃跟一众团勇在面对这些疯了似的灾民时,也显得十分无力,他们在面对土匪时能够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哪怕是正规军也敢拼命,可面对这些灾民时,却没人能下得去手。

  白嘉轩浑浊的老泪再也控制不住,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滑落。他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苍天无眼啊!这是要绝我白鹿原的根!老祖宗在上,我白嘉轩无能!守不住祠堂的粮!也护不住乡亲的命!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

  西安·秦宅,冷秋月正在替秦浩收拾行李,满脸担忧。

  “要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秦浩摇摇头,安抚道:“现在关中地带到处都是灾民,还是西安城里安全些,再说你跟我回去,娃咋办?白灵她们咋办?”

  安抚好冷秋月后,秦浩拿上行李走出家门,门外装满粮食的车队已经等候多时。

  一支由各式车辆组成的庞大粮队,踏着浓重的夜色,在崎岖而尘土飞扬的土路上艰难而急促地前行。车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骡马喷着粗重的白气,伙计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跟随,神情肃穆。

  马车沉重的木轮碾过白鹿村村口干裂、尘土深厚的土路,扬起一阵呛人的灰黄烟尘。然而,这尘土此刻在白鹿村村民们眼中,却如同生命重新燃起的信号烟。

  “粮食,好多粮食。”

  “是浩哥儿!浩哥儿送粮回来了!”

  “老天爷开眼啊!娃他爹有救了!”

  “大少爷!大少爷救命啊!”

  聚在白家门口、祠堂废墟边的村民,无论是白鹿村的还是闻讯而来的邻近村落的饥民,都把这支粮队视作了天降的神祇。

  祠堂内,经过昨日灾民的疯狂洗劫,显得狼藉破败。白嘉轩在仙草和白赵氏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

  “达。”秦浩上前一步,声音沉稳。

  “浩儿你咋回来嘞……”白嘉轩喉咙哽咽,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说不出来的憋屈。

  “达,放心,没事的,交给我。”

  黑娃耷拉着脑袋羞愧的来到跟前:“浩哥,是我没用,没护住大家伙。”

  秦浩秦浩环视周遭被饥饿和灾难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乡亲,又看向那些用贪婪眼神望着粮车的灾民,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事不怪你,先把保安团的兄弟召集起来,护住粮车再说。”

  “唉。”

  一声哨响,保安团的团勇们扛着步枪集结起来,逼退那些试图靠近粮车的灾民。

  “先把粮食入库,其他的明天一早再说。”

  为了防止灾民抢夺粮食,黑娃带着所有团勇守在粮仓周围,这回他们不会再手软。

  转过天,白鹿原十几个村的族长都来到白家开会。

  听说秦浩带来了大量粮食,各个族长的脸色都轻松了不少。

  “各位别高兴得太早,这批粮食顶多也只够咱们吃上几个月的,何况还有那么多灾民。”

  “要是几个月后,灾情还没有缓解,说不定整个白鹿原都得死绝户。”

  “这…这可如何是好哇!”上沟村族长哆嗦着:“白少爷,您…您见识广,心思活,您给出个主意,不管啥主意,只要能活命,咱全村上下,刀山火海,绝不含糊!”

  “对!我们都听你的!”

  “浩哥儿,你说咋办就咋办!”

  “白大少爷,你拿主意吧!”

  秦浩深吸一口气,不再有丝毫客气,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位表态的族长:“好!既然诸位长辈信得过,我就说说我的主意。眼前第一个大患,就是粮车进村的消息,瞒不住。周围的灾民,会像饿狼嗅到了血腥,蜂拥而至。”

  这话立刻让几个族长脸色煞白,他们对那些饿鬼一样的灾民,也是心有余悸。

  秦浩语气冰冷:“灾民涌进来,会耗尽我们原本就不多的存粮!为了活命,甚至会变成暴民!”

  “所以!”他斩钉截铁:“我希望大家能把所有团勇青壮,立刻组织起来!由黑娃统一指挥!把这些灾民都聚集在一起,方便管理。”

  族长们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异口同声:“成!都听你的!”

  “我们村的团勇都交出来!”

  “命都交给你了!”

  “谁敢不听话,老子打断他的腿!”

  等族长们表完态,秦浩话锋一转:“这些灾民,缺的是粮食,力气呢?他们缺吗?他们要活命,我们要安稳,那就不能让他们闲着,闲着容易惹出祸端。”

  “得让他们干活!修渠!咱们要重新修建一条能够灌溉整个白鹿原十几个村的水渠,不分本村外乡,凡是能出力气干活的男人、女人,按劳计酬,按天发粮!活干得多干得好,粮食给足!这不光是为了给他们一条活路,稳住他们,更是为了咱们自己!渠修通了,水引来了,灌溉有了保障,就算旱年也能抢收一口救命的粮!往后各村用水,再不用赶十几里山路去挑!这是一条活路,也是给咱们白鹿原万世子孙修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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