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欢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就像只八爪章鱼，手脚并用牢牢地抓着季廷……
这是什么睡姿啊……
昨晚醉酒后，自己都对季廷做了些什么啊……
季廷神清气爽地笑着看她。
顾槿欢羞愧地把头埋进季廷怀里，闷声问道：“季廷，我昨天晚上，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季廷答得很笃定：“你一直抱着我，反反复复地说要嫁给我。”
什么鬼？
季廷是个优秀的军人，应该不会说谎。
关键是，她确实也曾经暗搓搓地想过这件事情……
上辈子的婚礼是场噩梦，与季廷交往后，她偶尔也会想，这辈子如果能有一场美好的婚礼就好了。
在心里想想就够了，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真是丢人啊……
顾槿欢扭头看向季廷：“我不会还对你说婚礼要怎么布置吧？”
季廷摇了摇头：“这个你倒没说，不过……原来你还想过这个事情啊，和我说说？”
顾槿欢再次默默地把头埋进了季廷怀里。
他们正玩闹着，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季廷接起了卧室里的分机，对方先说了什么，他回了句：“好，我们马上过来”，然后挂了电话。
顾槿欢问道：“是外婆叫我们过去吃饭吗？”
季廷摇了摇头：“杏子和她的母亲刚到首都，容晋把他们安顿在求正律师事务所旁边一家旅馆里，他上午去法院要参加别的案件的开庭，所以问我们能不能过去陪陪杏子和杏子的妈妈。”
顾槿欢感激地看着季廷。
季廷只有两天假期了，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陪她做这些事情。
事不宜迟，他们先给水关园打了电话说明情况，然后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就打车去了求正律师事务所。
容晋的助理把他们带到了杏子住的房间，就回去工作了。
一位穿着黑棉袄的清瘦中年妇女开了门，恭敬地请他们进屋，嘴里连连说着：“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房间里放了两张单人床，一个穿着土黄色棉袄、黑棉裤的胖女孩靠在其中一张床上，呆呆地看着电视机，见有人进屋，她也只是缓缓转动眼珠朝来人看了几眼，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又继续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机。
尽管两辈子都听说过这个女孩，顾槿欢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她没有见过以前的杏子，但她知道赵海是个什么货色，也就不难推测出，以前的杏子一定是个漂亮、聪明的姑娘。
好端端的女儿被害成了这副模样，天底下大概没有哪个做父母的能接受。
难怪杏子的父母上辈子坚持上访了十年。
顾槿欢问杏子的妈妈道：“阿姨，容律师有没有和你们说接下来的安排？”
杏子的妈妈点了点头：“容律师在接我们过来的路上说了，先要给杏子做精神病鉴定，确定她患病以后，我和她爸爸才能作为她的监护人代她起诉，等案子立起来了，还要做她这个病成因的鉴定。”
精神病有很多种，眼前的杏子，看着眼神呆滞、反应有些慢，但并没有什么极度反常、过激的举止，顾槿欢又问道：“阿姨，杏子的病情医生是怎么说的，有希望治好吗？”
杏子的妈妈眼眶一红，摇了摇头：“她的症状主要就是不愿意和人交流，刚开始还只是话变少了、总一个人呆着，我们当时还以为她就是心里难受，等她自己想通了就好了，直到她开始自杀后，我们才知道不对，这才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她主要是患的抑郁症，也有成人自闭症。”
“刚诊出来的时候，我们觉得，抑郁症不就是心里不痛快吗，还是没有引起重视，也不太愿意让她吃那些治精神病的药，依普通老百姓的想法，都觉得吃了治精神病的药，恐怕没病也会吃出病来。”
“我还特意辞职了，那段时间天天带她出去逛公园啊、走亲戚啊，想着人多，大家一起劝劝，她兴许就能想开了。”
“唉，都怪我们没有文化，没有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自己瞎折腾，后来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后来我们倒一直配合治疗，但也没有什么效果，我就自己琢磨，医生那一套也不一定管用，这心病还得心药医，那抗抑郁的药副作用大，她吃了药还是不搭理人，脑子也越来越不灵光了，吃了睡、睡了吃的，人也越来越胖了，唉！”
“顾小姐，您如果不介意，能试着和她聊几句吗？她有时候会愿意和陌生人说上几句话，我想，只要她肯开口，总是有好处的。”
顾槿欢认真地想了想，答应了杏子的妈妈。
她深深地看了看季廷，坐到了杏子身边，笑着说：“杏子，你好，我叫顾槿欢。”
杏子转动眼珠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又继续盯回了电视。
顾槿欢想了想，伸手握住了杏子的手。
这回，杏子的眼睛终于从电视上挪开了，她定定地看着顾槿欢，眼神空洞。
顾槿欢认真地看着杏子：“杏子，我不是坏人，如果你听得到我说的话，就点点头好吗？”
过了许久，杏子缓缓点了点头。
顾槿欢心里一喜，她紧紧地握住了杏子的手，依然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杏子，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话。”
“我想告诉你我的一个朋友的经历，她是我最亲密的朋友，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说起她的事情，请你认真听我说好吗？”
杏子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微弱的光，过了一会儿，她竟点了点头！
顾槿欢眼眶微微发红，缓缓说了起来：“我的那个朋友，她是一个演员，但她不是一个好演员，演戏很差，实际上，她也不喜欢演戏。”
“她不会演戏，也不喜欢演戏，却还是坚持做演员……因为她喜欢的男人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她做演员，是为了离那个男人近些。”
“我的朋友倒追了那个男人十来年，中间受到过很多嘲笑，甚至和她的家人都闹僵了，最后终于追到了那个男人。”
“她办婚礼的时候，我也去了，婚礼是在一个海岛上办的，从婚纱、钻戒到鲜花、海滩，样样都精致华美，符合每一个女孩对浪漫的想象。”
“所有人都以为，我的朋友终于嫁给了爱情，她会幸福美满地过完余生。”
顾槿欢的眼里涌出了大颗的泪水：“婚礼当晚，她跳海自杀了。”
“我的朋友，她很小就失去了妈妈，一直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我相信，那天晚上她一定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才会选择跳海。”
“现在她已经不在了，大家都不知道婚礼那晚她究竟遭遇什么，想帮她也无从着手……”
“伤害了她的人依然好好地活在这世上，我们这些朋友想起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唯有她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别的老人都在安享晚年，他却度日如年……”
“杏子，我知道你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但错的人不是你，想想你的爸爸妈妈，想想所有关心你的人，一定不要放弃自己。”
“或许你觉得，现在一切都糟糕透了，可是，只要你愿意改变，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而我的那个朋友，就算她心里有再多悔恨，都没有机会弥补了。”
如果她没有重生，爸爸和小姨会有多痛心……
顾槿欢再也忍不住心里的伤痛，抱着杏子哭了起来。
杏子和杏子的妈妈大概真的会以为，她在说她的朋友。
可是季廷，只要他稍微花点心思，很容易就会知道，她根本没有一个这样的朋友……
不论季廷最终的选择是离开她还是什么更坏的结果，顾槿欢都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婚礼上，新人对对方说的是，不论贫穷还是富贵，不论健康还是疾病，不论年轻还是衰老，我会永远像今天这样爱你。
季廷，我想对你说，不论死亡还是重生，我都会像现在这样爱你。
杏子的妈妈睁大了眼睛。
杏子慢慢伸手抱住了顾槿欢，大声哭了出来：“他明明说过，会娶我的……”
这是什么睡姿啊……
昨晚醉酒后，自己都对季廷做了些什么啊……
季廷神清气爽地笑着看她。
顾槿欢羞愧地把头埋进季廷怀里，闷声问道：“季廷，我昨天晚上，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季廷答得很笃定：“你一直抱着我，反反复复地说要嫁给我。”
什么鬼？
季廷是个优秀的军人，应该不会说谎。
关键是，她确实也曾经暗搓搓地想过这件事情……
上辈子的婚礼是场噩梦，与季廷交往后，她偶尔也会想，这辈子如果能有一场美好的婚礼就好了。
在心里想想就够了，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真是丢人啊……
顾槿欢扭头看向季廷：“我不会还对你说婚礼要怎么布置吧？”
季廷摇了摇头：“这个你倒没说，不过……原来你还想过这个事情啊，和我说说？”
顾槿欢再次默默地把头埋进了季廷怀里。
他们正玩闹着，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季廷接起了卧室里的分机，对方先说了什么，他回了句：“好，我们马上过来”，然后挂了电话。
顾槿欢问道：“是外婆叫我们过去吃饭吗？”
季廷摇了摇头：“杏子和她的母亲刚到首都，容晋把他们安顿在求正律师事务所旁边一家旅馆里，他上午去法院要参加别的案件的开庭，所以问我们能不能过去陪陪杏子和杏子的妈妈。”
顾槿欢感激地看着季廷。
季廷只有两天假期了，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陪她做这些事情。
事不宜迟，他们先给水关园打了电话说明情况，然后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就打车去了求正律师事务所。
容晋的助理把他们带到了杏子住的房间，就回去工作了。
一位穿着黑棉袄的清瘦中年妇女开了门，恭敬地请他们进屋，嘴里连连说着：“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房间里放了两张单人床，一个穿着土黄色棉袄、黑棉裤的胖女孩靠在其中一张床上，呆呆地看着电视机，见有人进屋，她也只是缓缓转动眼珠朝来人看了几眼，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又继续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机。
尽管两辈子都听说过这个女孩，顾槿欢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她没有见过以前的杏子，但她知道赵海是个什么货色，也就不难推测出，以前的杏子一定是个漂亮、聪明的姑娘。
好端端的女儿被害成了这副模样，天底下大概没有哪个做父母的能接受。
难怪杏子的父母上辈子坚持上访了十年。
顾槿欢问杏子的妈妈道：“阿姨，容律师有没有和你们说接下来的安排？”
杏子的妈妈点了点头：“容律师在接我们过来的路上说了，先要给杏子做精神病鉴定，确定她患病以后，我和她爸爸才能作为她的监护人代她起诉，等案子立起来了，还要做她这个病成因的鉴定。”
精神病有很多种，眼前的杏子，看着眼神呆滞、反应有些慢，但并没有什么极度反常、过激的举止，顾槿欢又问道：“阿姨，杏子的病情医生是怎么说的，有希望治好吗？”
杏子的妈妈眼眶一红，摇了摇头：“她的症状主要就是不愿意和人交流，刚开始还只是话变少了、总一个人呆着，我们当时还以为她就是心里难受，等她自己想通了就好了，直到她开始自杀后，我们才知道不对，这才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她主要是患的抑郁症，也有成人自闭症。”
“刚诊出来的时候，我们觉得，抑郁症不就是心里不痛快吗，还是没有引起重视，也不太愿意让她吃那些治精神病的药，依普通老百姓的想法，都觉得吃了治精神病的药，恐怕没病也会吃出病来。”
“我还特意辞职了，那段时间天天带她出去逛公园啊、走亲戚啊，想着人多，大家一起劝劝，她兴许就能想开了。”
“唉，都怪我们没有文化，没有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自己瞎折腾，后来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后来我们倒一直配合治疗，但也没有什么效果，我就自己琢磨，医生那一套也不一定管用，这心病还得心药医，那抗抑郁的药副作用大，她吃了药还是不搭理人，脑子也越来越不灵光了，吃了睡、睡了吃的，人也越来越胖了，唉！”
“顾小姐，您如果不介意，能试着和她聊几句吗？她有时候会愿意和陌生人说上几句话，我想，只要她肯开口，总是有好处的。”
顾槿欢认真地想了想，答应了杏子的妈妈。
她深深地看了看季廷，坐到了杏子身边，笑着说：“杏子，你好，我叫顾槿欢。”
杏子转动眼珠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又继续盯回了电视。
顾槿欢想了想，伸手握住了杏子的手。
这回，杏子的眼睛终于从电视上挪开了，她定定地看着顾槿欢，眼神空洞。
顾槿欢认真地看着杏子：“杏子，我不是坏人，如果你听得到我说的话，就点点头好吗？”
过了许久，杏子缓缓点了点头。
顾槿欢心里一喜，她紧紧地握住了杏子的手，依然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杏子，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话。”
“我想告诉你我的一个朋友的经历，她是我最亲密的朋友，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说起她的事情，请你认真听我说好吗？”
杏子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微弱的光，过了一会儿，她竟点了点头！
顾槿欢眼眶微微发红，缓缓说了起来：“我的那个朋友，她是一个演员，但她不是一个好演员，演戏很差，实际上，她也不喜欢演戏。”
“她不会演戏，也不喜欢演戏，却还是坚持做演员……因为她喜欢的男人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她做演员，是为了离那个男人近些。”
“我的朋友倒追了那个男人十来年，中间受到过很多嘲笑，甚至和她的家人都闹僵了，最后终于追到了那个男人。”
“她办婚礼的时候，我也去了，婚礼是在一个海岛上办的，从婚纱、钻戒到鲜花、海滩，样样都精致华美，符合每一个女孩对浪漫的想象。”
“所有人都以为，我的朋友终于嫁给了爱情，她会幸福美满地过完余生。”
顾槿欢的眼里涌出了大颗的泪水：“婚礼当晚，她跳海自杀了。”
“我的朋友，她很小就失去了妈妈，一直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我相信，那天晚上她一定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才会选择跳海。”
“现在她已经不在了，大家都不知道婚礼那晚她究竟遭遇什么，想帮她也无从着手……”
“伤害了她的人依然好好地活在这世上，我们这些朋友想起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唯有她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别的老人都在安享晚年，他却度日如年……”
“杏子，我知道你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但错的人不是你，想想你的爸爸妈妈，想想所有关心你的人，一定不要放弃自己。”
“或许你觉得，现在一切都糟糕透了，可是，只要你愿意改变，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而我的那个朋友，就算她心里有再多悔恨，都没有机会弥补了。”
如果她没有重生，爸爸和小姨会有多痛心……
顾槿欢再也忍不住心里的伤痛，抱着杏子哭了起来。
杏子和杏子的妈妈大概真的会以为，她在说她的朋友。
可是季廷，只要他稍微花点心思，很容易就会知道，她根本没有一个这样的朋友……
不论季廷最终的选择是离开她还是什么更坏的结果，顾槿欢都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婚礼上，新人对对方说的是，不论贫穷还是富贵，不论健康还是疾病，不论年轻还是衰老，我会永远像今天这样爱你。
季廷，我想对你说，不论死亡还是重生，我都会像现在这样爱你。
杏子的妈妈睁大了眼睛。
杏子慢慢伸手抱住了顾槿欢，大声哭了出来：“他明明说过，会娶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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