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省心里一紧,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这些东西的价值比自己预估的还要高?他一咬牙:“一百……五十万?”

  李渝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禁有些紧张。

  只见黄蓉微微一笑,收回了手指,端起茶杯,悠悠地说道:“胡老板,我们是诚心想出手,也是看你为人还算正直。我们不懂你们这行的规矩,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你看着给就行。”

  这一招“以退为进”,玩得是炉火纯青。

  胡三省彻底愣住了。他看着黄蓉那双清澈得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些商人市侩的想法,显得无比可笑和龌龊。

  他沉默了半晌,最终长叹一声,对着三人深深一揖。

  “黄小姐高义,是老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惭愧,惭愧!”他直起身,脸上满是诚恳,“这样,这些东西,除了这块桃木心,其他的加起来,我给您一百二十万。这个价格,绝对是市场公允价,一分没压。至于这块桃木心,此物无价,我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我愿意用我静心斋三成的股份,来换取此物。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用店铺股份来换!

  李渝和王浩都惊呆了。这胡老板,好大的手笔!

  黄蓉却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她摇了摇头:“股份我不要。这块木头,我就当交胡老板一个朋友,送给你了。”

  “啊?”这下连胡三省都懵了。

  “不过,”黄蓉话锋一转,“我有个条件。以后,我们若还有东西需要出手,或是需要胡老板帮忙的地方,希望胡老板不要推辞。”

  胡三省立刻就明白了。

  黄蓉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她不要眼前这点利益,她要的是一个可靠的、能为她所用的渠道和人脉。

  眼前这个女孩,她的眼界和格局,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古董商的想象。

  “没问题!黄小姐但有差遣,我胡三省万死不辞!”胡三省激动得满脸通红,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交易达成。

  当李渝的手机上收到那条“到账1,200,000.00元”的短信时,即便是他,心脏也忍不住狂跳了几下。

  王浩更是把脑袋凑过去,一个一个地数着上面的零,数了三遍才确认自己没看错。他激动地抓住李渝,压低声音,用气声说道:“渝子……我……我们成百万富翁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快,快掐我一下!”

  李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告别了感恩戴德的胡三省,三人走出静心斋,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王浩走起路来都有些飘,他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咧着嘴傻笑:“渝子,蓉姐,咱们有钱了!先去吃顿好的!滨海市最贵的餐厅,米其林三星,走起!吃完饭,再去买几身新衣服,阿玛尼,古驰,都安排上!然后……然后咱们去租个大别墅!带游泳池的那种!”

  看着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李渝和黄蓉都忍俊不禁。

  “行了,瞧你那点出息。”李渝笑骂道,“钱要用在刀刃上。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享受,是安全。”

  黄蓉点了点头:“没错。南宫烈那边,绝不会善罢甘甘休。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落脚点,还要尽快解决身份的问题。”

  就在这时,李渝的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不是短信,也不是微信,而是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未知。

  李渝皱着眉点开,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设计得极其酷炫的电子邀请函。

  漆黑的背景上,是一只燃烧着暗金色火焰的拳头,拳头下方,是几个充满了暴力美学的艺术字——**“铁笼之王(King of the Cage)”**。

  邀请函上写着时间和地点。

  时间:明晚九点。

  地点:滨海港,7号废弃仓库。

  而在邀请函的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像是一句挑衅的附言:

  “听说你身边有一只美丽的凤凰,不知她是否敢来这凡人的角斗场,展现一下她的羽翼?”**

  落款,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南宫烈。

  李渝的瞳孔猛地一缩。

  前一秒还因为暴富而带来的喜悦和轻松,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脚底升起的寒意。

  南宫烈这么快就出招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直接、如此充满挑衅意味的战书。

  王浩也看到了邀请函的内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什么?地下黑拳?”

  “不是黑拳那么简单。”黄蓉的目光落在那燃烧的拳头上,眼神变得异常锐利,“这是一个棋局。南宫烈,在邀请我入局。”

  她非但没有丝毫畏惧,眼中反而燃起了一丝兴奋的战意。

  李渝却感到一阵心悸。他知道,这绝对是一场鸿门宴。南宫烈既然敢发出邀请,就一定在那个7号仓库里,布下了天罗地网。

  ———

  夜色如墨,北方科技大学附近的一家高档酒店套房内,气氛却与窗外的宁静截然不同。

  王浩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熊,肥硕的身体把地板踩得咚咚作响。

  “不行!绝对不能去!这明摆着就是个陷阱!”他第N次停下脚步,对着沙发上的两人喊道,“那个什么7号仓库,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到时候人家把大门一关,里面埋伏个百八十号人,人人手里拿着枪……蓉姐你武功再高,也挡不住子弹啊!”

  他越说越害怕,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港片里黑帮火并的血腥场幕。

  李渝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水,却没有喝。他的眉头紧锁,也在思考着这件事的利弊。王浩的担心,也是他的担心。现代社会,武功的作用被无限削弱,尤其是在面对热武器的时候。

  南宫烈既然敢设局,就绝不会只是找些普通混混那么简单。

  然而,整件事的核心,黄蓉,却显得异常平静。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开着从静心斋带回来的笔墨纸砚。这些都是胡三省特意送的珍品,徽墨、宣纸、湖笔,样样俱全。她正专心致志地研着墨,神情专注,仿佛外界的纷扰与她无关。

  “蓉儿,你怎么想?”李渝最终还是看向她。

  黄蓉抬起头,墨汁已经研好,浓而不滞,黑亮如漆。她的眸子比墨色更深邃,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去,为什么不去?”她反问道。

  “太危险了!”李渝和王浩异口同声。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黄蓉放下墨锭,拿起一支小楷羊毫,在指尖轻轻转动,“南宫烈此举,是一招‘投石问路’。他想试探我的深浅,也想看看我的胆色。我们若是不去,正中他下怀。他会认为我们怕了,接下来,必然会用更阴险、更没有底线的手段来对付我们,尤其是对付你,和你家人。”

  她看向李渝,眼神里带着一丝安抚:“他现在还不敢直接对我动手,所以只能用你来做文章。我们越是表现得在乎,他的筹码就越多。”

  李渝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黄蓉说的是对的。

  “所以,我们不仅要去,还要去得风风光光,漂漂亮亮。”黄蓉的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狡黠的微笑,“他想看戏,我们就唱一出好戏给他看。他想试探我的实力,那我就让他看,但只能看到我想让他看到的部分。”

  “这……怎么操作?”王浩听得云里雾里。

  李渝却隐约明白了黄蓉的意图:“你的意思是,利用这个机会,继续塑造你那个神秘强大的‘人设’?”

  “聪明。”黄蓉赞许地点了点头,“我要让南宫烈,乃至他背后的整个南宫世家都明白,我,不是他们能随意拿捏的棋子,而是一个随时可以掀翻棋盘的棋手。我要让他们对我,既渴望,又忌惮。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掌握主动权。”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他不是想看凤凰吗?那我就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凤凰之威。”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让李渝和王浩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潮澎湃。

  计划的大方向定了,但细节却需要仔细斟酌。

  “首先,我们需要帮手。”李渝冷静地分析道,“就我们三个人去,太被动了。胡老板那边,或许可以帮上忙。”

  “我正有此意。”黄蓉笑道,“一个在地方上盘踞多年的古玩大亨,手底下不可能没有自己的人脉和力量。黑白两道,他必然都有所涉猎。这种事情,他出面比我们方便得多。”

  李渝点了点头,立刻给胡三省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胡三省听完李渝的请求,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他不仅表示会亲自到场压阵,还会安排一队最得力的保镖在场外接应,确保万无一失。他还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这个“铁笼之王”拳赛,是南宫家在滨海市灰色地带敛财和网罗高手的一个重要据点,安保极为严密,但规矩也很森严,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场内只论拳脚,绝不能动用枪械。

  这个消息,让李渝和王浩都松了一大口气。只要不动枪,他们对黄蓉的信心,就足了百倍。

  解决了外援的问题,黄蓉又将目光投向了李渝。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

  “我?”李渝一愣。

  “对,你。”黄蓉的眼神很认真,“王浩负责外围接应和开车,随机应变。而你,要作为我的‘代言人’,出现在南宫烈面前。记住,从明天踏入那个仓库开始,你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李渝。”

  “那我……是谁?”李渝有些不解。

  黄蓉走到他面前,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整理了一下他额前的碎发。她的指尖微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让李渝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是一个神秘的、传承古老的隐世门派的行走弟子。而我,”她微微一笑,琉璃般的眼眸里映出李渝有些发愣的脸,“是你的‘护道人’。”

  “护……护道人?”李渝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

  “没错。我要让南宫烈觉得,你才是真正的主角,我的一身武功,不过是为了保护你而存在。这样,他所有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你身上,想要探究你背后的‘秘密’。如此一来,我们就彻底从暗处走到了明处,化被动为主动。”

  李渝彻底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中局。黄蓉不仅要唱戏,还要把他推到舞台中央,成为主角,而她自己,则隐于幕后,成为那个最强大的底牌。

  这计策,不可谓不精妙,不可谓不大胆。

  看着眼前这个巧笑嫣然,却将人心和局势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女孩,李渝心中涌起的,除了敬佩,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他知道,自己正无可救药地,被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传奇女子,深深吸引。

  “好,我听你的。”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计划商定,王浩被派去联系胡三省,商讨明天行动的具体细节。套房里,只剩下了李渝和黄蓉两个人。

  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

  黄蓉重新坐回地毯上,这一次,她没有再碰那些笔墨,而是拿起了那块经过她处理的雷击桃木心。

  李渝好奇地看着她。

  只见黄蓉将那块黑乎乎的木头托在掌心,双目微闭,另一只手掐了一个奇异的法诀。随即,李渝感觉到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他看到,一丝丝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的光华,从黄蓉的指尖溢出,缓缓地注入到那块桃木心之中。

  桃木心仿佛活了过来,表面那层焦黑的色泽下,竟然隐隐有流光在闪动,一股比之前浓郁百倍的、清心宁神的香气,弥漫开来。

  李渝看得目瞪口呆。这已经超出了他对武功的理解范畴。这更像是……传说中的仙家法术。

  片刻后,黄蓉睁开眼睛,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香汗,显然刚才的举动对她消耗不小。她拿起一把小巧的刻刀,开始在那块桃木心上,精雕细琢起来。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刀尖在木头上游走,仿佛不是在雕刻,而是在书写一篇优美的文章。很快,一枚古朴雅致、正面刻着繁复的云纹,背面刻着一个李渝看不懂的符箓的木牌,便已成型。

  她用一根红绳将木牌穿好,递到李渝面前。

  “拿着。这是我桃花岛的‘静心符’,用我的内家真气重新祭炼过。贴身佩戴,可百邪不侵,凝神静气。关键时刻,或许能保你一命。”

  李渝接过那枚温润的木牌,触手生温,那股奇异的香气钻入鼻息,让他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都一扫而空,只觉得心神一片清明。

  他看着黄蓉那张略带疲惫却依旧绝美的脸,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只化为一句:“谢谢你,蓉儿。”

  黄蓉笑了笑,那笑容在灯光下,温柔而动人。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窗外,夜色更浓。

  一场针对他们的风暴即将来临。但此刻,在这间小小的套房里,两颗心,却因为这枚小小的木牌,而前所未有地贴近。

  他们知道,明天将是一场硬仗。

  但他们也知道,从今往后,他们将并肩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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