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东南隅,远离了宫阙的巍峨与市井的喧嚣,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更为粗粝而灼热的气息。这里是商王朝的心脏之一,也是力量的熔炉——王畿直属的青铜兵器作坊区。

  巨大的夯土围墙圈出广阔的场地,如同匍匐的巨兽。尚未踏入其中,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已先声夺人。数十座形如覆钵的陶范熔炉如同沉默的火山口,张着黑洞洞的大嘴,炉膛内燃烧着炽烈的火焰,橘红、金白的光芒在炉口吞吐不定,将周遭的空气都炙烤得扭曲变形。滚滚浓烟裹挟着灼人的热浪和浓烈的硫磺、矿石粉尘,如同一条条黑龙,挣扎着、咆哮着冲向灰蒙蒙的天空。

  “铛!铛!铛!”

  沉重而富有节奏的金属敲击声是这片区域永恒的背景音。赤膊的工匠们,古铜色的皮肤上油汗交织,在灼人的热浪中挥动着沉重的石锤或青铜锤,奋力锻打着刚从陶范中脱出、尚处于暗红状态的青铜坯件。火星随着每一次锤击四散飞溅,如同短暂而绚烂的生命,在滚烫的空气中嘶鸣着熄灭。汗水滴落在烧红的金属上,瞬间化作一缕刺鼻的白烟。

  空气滚烫,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肺叶被灼伤。巨大的鼓风皮囊由奴隶们奋力踩踏拉动,发出沉闷的“呼哧”声,将更多的空气送入炉膛,火焰随之爆发出更猛烈的咆哮。这里没有风花雪月,只有汗水、火焰、金属与力量最原始的交响。

  作坊区的核心,一座最为高大、靠近熔炉群的夯土台基上,矗立着一件令人望而生畏的庞然大物。

  那是两根并立的、需两人合抱的粗大青铜柱。柱体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粗犷的铸造纹路,在炉火的映照下闪烁着暗沉而危险的光泽。柱身中段以下,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经年累月积存下来的、难以形容的污垢——那是无数次高温金属溶液飞溅、冷却、再飞溅形成的层层叠叠的硬壳,呈现出焦黑、暗红、青灰混杂的诡异色泽。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污垢层上,赫然烙印着一些模糊不清、扭曲变形的……人形轮廓!深浅不一,如同被地狱之火炙烤后留下的永恒印记。

  青铜柱的顶端,连接着复杂的青铜管道和巨大的皮囊鼓风装置,此刻正源源不断地将来自熔炉群的灼热气流,强制灌入中空的柱体内部。柱身周围的空气剧烈地扭曲着,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即使隔着数丈远,也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几乎能点燃须发的恐怖高温!

  这便是朝歌城内,令所有人闻之色变、贵族口中“苏妲己为取乐而设”的恐怖刑具——炮烙铜柱!

  此刻,柱体显然已被预热多时,巨大的热量辐射开来,使得高台附近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热气逼得人无法靠近。几名轮值的工匠远远守着,脸上带着习以为常的麻木和一丝深藏的恐惧。

  “王妃请看,” 作坊的工正(主管)是个面色黝黑、手指关节粗大的中年人,名叫冶辛。他引着姬娆和几名随行女卫,站在离炮烙柱尚有十余步、相对不那么灼人的上风处,指着那两根巨柱,声音在轰鸣的工坊背景音中不得不提高,“此二柱,非为刑具,实乃‘验兵台’!乃先王武丁时所铸,为验看新铸戈矛剑簇之坚利,所设之‘水火关’!”

  他指向柱体下方:“柱底有孔,可通地脉之水。铸成之兵刃,先浸寒泉,再悬于柱上,借熔炉余热与鼓入之热风,令其经受冷热剧变!柱身所覆污痕,皆是验兵时飞溅之铜汁、铁水(商代已有陨铁使用)所凝!至于…至于那些人形印记,” 冶辛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苦涩,“是早年间偶有奴隶失足跌近,被灼热气流或飞溅熔液所伤…非是…非是行刑所致啊!”

  姬娆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两根散发着不祥高温的巨柱,再掠过远处熔炉旁挥汗如雨的工匠,最后落在冶辛那张写满风霜和忧虑的脸上。她心中了然。什么“炮烙之刑”,不过是贵族集团为污名化她、掩盖其贪腐罪行而精心编织的又一个弥天大谎!这分明是一个大型的、原始的金属热处理和应力测试平台!利用冷热剧变来检测青铜兵器的硬度和抗脆性,筛选出合格的军械。

  “那为何朝野上下,皆言此乃本宫所设酷刑?” 姬娆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工坊的噪音。

  冶辛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露出愤懑又无奈的神情:“王妃明鉴!自大王推行新军制,严令兵器质量,此验兵台便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合格之器,十不存三!损耗巨大!那些掌管矿料、锡料(青铜为铜锡合金)配给的大人们…他们…” 他欲言又止,眼神瞥向作坊入口处堆放的一堆明显成色不足、色泽发暗的青铜锭,又迅速低下头,不敢再说。

  姬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雪亮。克扣锡料!青铜中锡的含量直接决定其硬度和强度。锡料被克扣,合金比例失衡,铸出的兵器自然脆弱不堪,难以通过这严酷的“水火关”。而通不过测试的废品,又成了贵族攻击她和帝辛“穷奢极欲、暴殄天物”的口实!好一个颠倒黑白、一石二鸟的毒计!

  就在这时,作坊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群身着华贵深衣的贵族,簇拥着脸色铁青、手持玉柄权杖的比干,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微子启,他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悲愤与“正义凛然”的表情,目光扫过姬娆,最后落在那两根散发着恐怖热量的炮烙铜柱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妖妃苏妲己!” 比干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神权的凛冽威压,瞬间压过了工坊的喧嚣,“你竟敢亲临此地,可是要亲睹你设下的这惨绝人寰之刑,再添几条亡魂?你蛊惑大王,穷兵黩武,耗尽民力铸此凶器,就为满足你扭曲的嗜血之欲吗?!天怒人怨,巨桥仓虫灾、鹿台毒祸,便是明证!今日,老夫拼却这把老骨头,也要为这大商无辜惨死的冤魂,讨一个公道!” 他声嘶力竭,将一切天灾人祸再次精准地扣在姬娆头上。

  “大祭司!” 一个激动到颤抖的声音突然从贵族群中冲出!是谏官梅伯。他须发戟张,双目赤红,扑到比干面前,噗通跪下,高举一卷简牍,涕泪横流:“妖妃祸害国家,证据确凿!臣连日暗访,得此血书!尽录此獠以活人试炮烙之惨状!累累血债,罄竹难书!今日此獠竟亲临罪证之地,毫无悔意!臣…臣愿以死明志,唤醒大王!请大祭司将此血书,呈于御前!臣…去也!”

  梅伯的表演悲壮而突然。他猛地起身,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朝着那两根散发着灼人热浪的炮烙铜柱,决绝地冲了过去!口中发出凄厉的嘶吼:“帝辛!睁开眼看看你的妖妃造的孽啊——!”

  “拦住他!” 姬娆厉声喝道。她身边的侍卫和冶辛手下的工匠下意识地要上前阻拦。

  然而,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梅伯似乎早已计算好了距离和角度,他并非冲向柱体最灼热的区域,而是看似慌不择路地扑向柱体侧面、一个因鼓风管道遮挡而相对温度稍低、但依旧滚烫、覆盖着厚厚污垢的地方!

  “滋啦——!”

  令人牙酸的皮肉焦灼声伴随着一股刺鼻的白烟骤然升起!

  “啊——!” 梅伯发出惊天动地的、绝非伪装的凄厉惨嚎!他的身体重重撞在柱体上,又如同被烫伤的虾米般猛地弹开,翻滚在地!他胸前的深衣瞬间碳化焦黑,紧贴的皮肉被烫得皮开肉绽,发出可怕的焦糊味,露出底下鲜红甚至有些发白的组织!整个人蜷缩着,剧烈地抽搐,惨叫声撕心裂肺,瞬间盖过了工坊所有的噪音!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自残,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梅大夫!” “天啊!” 贵族人群中爆发出惊呼,许多人脸上露出真实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微子启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寒光,脸上却瞬间堆砌出极致的悲愤,他指着在地上翻滚惨嚎的梅伯,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响彻全场:“看到了吗?!诸公都看到了吗?!这便是妖妃的凶残!这便是炮烙的酷刑!梅大夫忠肝义胆,以死相谏!苏妲己!你还有何话说?!你手上沾满的,是我大商忠臣义士的血啊!”

  “妖妃!还梅大夫命来!” “杀了她!为忠良报仇!” 被煽动起来的贵族们群情激愤,矛头再次直指姬娆。比干更是老泪纵横,仰天悲呼:“天理昭昭!忠魂泣血!大王啊!你还要被这妖女蒙蔽到何时?!”

  混乱瞬间爆发!几名激愤的贵族家臣甚至按捺不住,抽出随身短剑,红着眼就要向姬娆这边冲来!姬娆身边的侍卫立刻拔剑相向,双方剑拔弩张,场面一触即发!

  姬娆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梅伯在地上翻滚哀嚎制造出的混乱,看着微子启和比干那近乎完美的表演,看着贵族们被点燃的怒火。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恶心气味、血腥味和工坊固有的硫磺粉尘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她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洞悉。梅伯的“火烧自己”惨烈吗?惨烈。但这是苦肉计,是死谏的戏码,更是贵族集团在九间殿失利后,反扑的号角!他们要用一个谏臣的命,坐实她“发明酷刑”的罪名,彻底将她钉死在“祸害国家妖妃”的耻辱柱上!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就在贵族家仆的短剑即将与侍卫的青铜剑碰撞的瞬间——

  “当啷!”

  一声清脆刺耳的金铁断裂声,如同冰水般突兀地浇下,瞬间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声音来源吸引过去。

  只见姬娆不知何时,已从旁边一个堆放待验兵器的木架上,随手抽出了一把制式的青铜戈。那戈的戈头,此刻竟已齐着柲(戈柄)的连接处,断成了两截!断裂的青铜戈头掉落在地,在布满灰尘和碎屑的地面上滚了几滚,发出沉闷的声响。

  姬娆手中,只剩下半截光秃秃的木柲。

  她掂量着那轻飘飘的半截木柲,然后弯下腰,用两根手指,极其随意地、如同拈起一片落叶般,拈起了地上那断裂的青铜戈头。

  她举起这断戈,对着熔炉方向投来的炽烈火光,仔细地看了看断口。断口呈现出一种粗糙的、布满沙眼的灰暗色泽,毫无金属应有的致密和光泽。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不解、甚至带着一丝茫然的注视下,姬娆拿着那半截断戈,缓步走向离她最近的一座熔炉旁。那里,一位工匠刚刚打开陶范,倾倒出暗红灼热的青铜溶液,流入下方的铸槽。灼热的气浪翻滚。

  姬娆停在那翻滚着暗红铜汁的铸槽旁。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平静地、带着一丝近乎轻蔑的嘲弄,将手中那截断裂的青铜戈头,随意地、轻轻地——丢进了那缓缓流动的、温度足以熔金化铁的暗红铜汁之中。

  “嗤……”

  一声极其轻微短促的轻响。

  那看似坚硬的青铜戈头,在接触到暗红铜汁的瞬间,竟如同投入滚水的冰块,连一丝青烟都没能冒出多少,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软化、塌陷、分解,眨眼间便彻底消失无踪,融入了那滚滚的铜流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又充满了无声的、巨大的嘲讽。

  姬娆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只是丢掉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一片死寂的现场——扫过地上因剧痛而暂时忘了哀嚎、目瞪口呆的梅伯,扫过脸上悲愤凝固、眼神惊疑不定的微子启和比干,扫过那些举着短剑、僵在原地的贵族家仆,最后,落在了那两根依旧散发着恐怖高温、污迹斑斑的炮烙铜柱上。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工坊的轰鸣,带着一种冰冷的、洞穿一切的力量:

  “诸公如此激愤,可是觉得这炮烙柱过于酷烈?”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目光如同寒冰利刃,刺向微子启等人,“那本宫倒要请教,究竟是这验兵的铜柱更烫?还是诸公克扣锡料、以次充好,将这大商将士保家卫国的戈矛,铸得比豆腐还软的心——更烫?!”

  她猛地抬手,指向那堆放在作坊入口、成色明显发暗的劣质青铜料堆,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质问:

  “你们用这些朽木般的废铜烂锡,铸出这些一碰就断的兵器!它们通不过这验兵台的火炼水淬,难道不是理所当然?!你们将这些本该上阵杀敌、保境安民的利刃,变成了战场上的催命符!让多少大商儿郎,因为你们克扣的那几斤锡料,而断戈折戟,血染疆场,死不瞑目!”

  “如今,你们倒打一耙,将这保命验兵的铜柱污为酷刑!将一个谏臣的苦肉计,栽赃为本宫的凶残!梅伯!” 姬娆的目光如电,射向地上蜷缩的梅伯,“你胸前的伤,是烫在铜柱之上!可那些因你们贪腐而枉死的将士之魂,他们的伤,是烫在谁的心上?!是烫在大商江山的根基之上!”

  “你们!” 她的手指,如同冰冷的审判之矛,缓缓扫过脸色煞白的微子启、比干和那群贵族,“才是真正在用将士的血肉,用大商的国运,在行那焚琴煮鹤、自掘坟墓的炮烙之刑!”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青铜作坊。只有熔炉火焰的咆哮、鼓风皮囊的呼哧、以及梅伯因剧痛而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在灼热的空气中回荡。

  姬娆的话,如同最锋利的青铜钺,劈开了所有华丽的谎言和悲情的表演,将血淋淋的腐败内核彻底暴露在熔炉的火光之下!

  微子启脸上的悲愤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铁青的阴沉和一丝被戳穿后的狼狈。比干握着权杖的手在微微颤抖,老脸上血色尽褪,嘴唇翕动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神谕”的指控。那些举着短剑的家仆,更是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冶辛和周围的工匠们,看向姬娆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一种压抑已久的激动。他们是最清楚真相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充满暴戾气息的声音,如同闷雷般在作坊入口处炸响:

  “说得好!”

  众人悚然回头!

  只见帝辛高大的身影,在一群杀气腾腾的甲士簇拥下,不知何时已立于作坊入口。他身披玄色犀甲,面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比熔炉烈焰更加恐怖的怒火!他显然听到了姬娆最后那番话,也看到了眼前这混乱而讽刺的一幕。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先扫过地上惨嚎的梅伯,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嫌恶。然后,那目光缓缓抬起,如同重逾千钧的磨盘,碾过脸色惨白的微子启、失魂落魄的比干,以及那群噤若寒蝉的贵族。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姬娆身上。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光芒——有暴怒,有审视,更有一种被那番话狠狠刺中要害的、近乎残酷的清醒。

  他没有说话,只是大步向前,走到姬娆方才丢弃断戈的熔炉铸槽旁。那槽中,暗红的铜汁依旧在缓缓流淌,散发着毁灭性的高温。

  帝辛的目光,落在了槽边地面——那里,静静地躺着姬娆随手丢下的、那截光秃秃的木戈柲。

  他俯身,伸出带着皮护手的大手,将那半截木柲捡了起来。粗糙的木柄,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他掂量了一下这毫无杀伤力的木棍,然后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再次射向那群面无人色的贵族。

  “传寡人令!” 帝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砸落,“自即日起,凡王畿所出兵器,皆需过此‘水火关’!凡通不过者,铸此兵器的工匠,同炉之铜,皆罚没为奴!”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冶辛等工匠心头,让他们瞬间面无血色。

  然而,帝辛的下半句,却带着更血腥的杀意,矛头直指核心:“凡查实克扣锡料、以次充好者——无论何人!”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死死锁定了微子启,“铸此劣料之铜炉,便是其葬身之所!将其人,缚于此柱之上,以验兵之热风,炮烙其骨!挫骨扬灰!”

  “轰——!”

  如同惊雷在死寂中炸开!

  微子启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死灰!比干更是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所有贵族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帝辛不再看他们,仿佛只是宣判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随手将那半截轻飘飘的木戈柲,如同丢弃垃圾一般,扔进了旁边翻滚着暗红铜汁的铸槽里。

  “嗤……”

  一声轻响,木棍瞬间被贪婪的铜流吞噬,化作一缕微不足道的青烟,彻底消失无踪。

  帝辛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两根污迹斑斑、依旧散发着恐怖热量的炮烙铜柱上,眼中翻涌着冰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

  熔炉在咆哮,热浪扭曲着空气,铜汁在槽中缓缓流淌,如同即将喷发的岩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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