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顾问你没事吧?”

  刘干事的呼喊从头盔里闷闷地传出,防毒面具的滤罐在他奔跑时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立刻搜索人质,动作要快!”

  确认刘干事无恙后,李爱国的手电光柱在毒雾中划出一道轨迹。

  他猛地推开门,旋即冲进旁边的小仓库。

  运气不错,借着微微亮光,他一眼便看见人质被绳索捆得严严实实,仰躺在地面上。

  此时人质看到李爱国进来,心中充满喜悦,张开嘴巴就要大喊。

  “别出声,屏住呼吸,空气里面有毒!”

  刚升起希望的人质连忙闭上嘴巴,吓得脸色铁青起来。

  “听我指挥,保证你安全。”

  李爱国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解开人质身上的绳索。

  他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对方并无明显外伤。

  此时,刘干事也冲进了小仓库。

  “李顾问,外面全是毒雾,怎么把她送出去?”

  李爱国抬头看看仓库上方的窗户,再看看人质:“姑娘,你还能自己站起来吗?”

  人质经历了今夜的惊魂时刻,勉强撑着站起身,小腿却止不住地颤抖,显然,她根本无法自行爬上窗户。

  好在窗户不算太高,仅有两米左右的高度。

  李爱国拎着手电筒蹲下身:“来,屏住呼吸,趴到我身上。”

  人质虽然害怕,还算是听话,她重量应该不到九十斤,背在身上并不太重,李爱国朝着刘干事喊道:“老刘,你蹲下。”

  待刘干事蹲下后,李爱国踩上他的肩膀,一手攥紧窗沿的栏杆,另一只手举起手电筒狠狠砸向玻璃。

  伴随着一声哗啦的玻璃破碎声,窗户被打开了。

  “加点劲儿!”

  刘干事深吸口气缓缓站起身。

  李爱国感觉高度足够,攥紧栏杆猛地蹬腿,裹挟着碎玻璃碴跃出窗外。

  等李爱国落了地,外面雪亮的探照灯照射过来,把地面照得犹如白昼。

  落地瞬间,刺目的探照灯光如白昼般将地面照亮。

  李爱国眯起眼,这才发现车间外不知何时已聚满了人。

  有气象组的成员、水厂保卫科的干事,还有前来支援的战士。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激动与期待。

  待看清楚人质安然无恙。

  “哗哗哗”

  掌声如浪潮般席卷而来。

  李爱国刚要起身,人群突然分开一条通道。

  老许在肖参谋的陪同下,顶着暴雨阔步走来。

  他一边走,一边鼓掌:“李爱国同志临危不惧,粉碎了敌人的阴谋,当真是勇冠三军!”

  “首长谬赞了,您始终是我学习的标杆。”

  “当指挥员的,能够身先士卒。”老许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宏亮,“这才是带兵打仗的根本!“

  他转过身看向那群军装说道:“同志们,今晚李爱国同志用行动给我们上了深刻的一课!”

  李爱国看向那群军装的肩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老许竟然把金陵辖区内的那批指战员带来了!

  肖参谋快步上前,递过一件雨衣:“首长,您先披上”

  老许摆摆手:“不用!”

  他走到李爱国跟前,仔细打量这个好徒弟:“情况怎么样?”

  李爱国似乎明白了老许此次前来的目的,朗声汇报:“报告首长,七名土匪挟持人质进入水厂车间,企图炸毁水厂设备,目前有五名土匪被击毙,剩余两人生死不知。”

  “生死不知?”此言一出,不仅老许面露疑惑,身后的指战员们也纷纷皱眉。

  只有在战场上失踪,才会能称之为生死不知,这车间就这么大的地方,能搞不清楚吗?

  此时车间内的毒雾已经散尽,刘科长和周克带人进去把几具尸体抬了出来。

  那些尸体受到强酸腐蚀,已经看不清楚人样子了。

  有两具“疑似人”在木板上苦苦挣扎,那不成型的嘴巴想要发出声音,却因为声带已经被腐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虽听不清楚,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人是让给他们一个痛快。

  所有人都明白了什么叫做生死不知。

  所有人看向李爱国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

  所有人看向那两个“疑似人”都没有半点同情。

  他们太清楚这些人犯下的罪孽了,当这些土匪占据上风时,行的皆是禽兽之举。

  老许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也不禁为李爱国的果决手段微微心惊。

  沉默片刻后,他忽然重重吐出一个字:“好!”

  “传我命令,立即召开战地表彰会!就在这水厂大院,让所有参战官兵都来参加!”

  雨势渐小,探照灯的光束中,雨丝如银线般闪烁。

  战士们、气象员们迅速列队,水厂保卫干事也自发围拢过来。

  老许站在临时搭建的木箱上,声音铿锵有力:

  “今晚这一仗,打出了我们的血性!李爱国同志孤身潜入敌营,保护了全市人民的饮水安全“

  李爱国站在队伍前列,雨水顺着潜水服滑落,好吧,这玩意本身就是雨衣。

  老许话锋一转,目光如刀般扫过全体指战员:“金陵太平了这么多年,我们以为敌人早已销声匿迹,却没想到他们竟敢在我们眼皮底下搞出这么大动静!”

  他的语气愈发严厉,“若不是金陵气象站的同志提前识破阴谋,此刻的金陵会变成什么模样?”

  现场气氛骤然凝固,指战员们神情肃穆,脊背挺得笔直。

  李爱国总算是明白老许为何要搞这么大的场面,为何会冒雨搞占地表彰会。

  这是要给某些人提个醒。

  人是社会性动物,若想凝聚人心、统一意志,这样的“警醒”必不可少。

  这场表彰会的效果很好,大雨中弥漫出杀气腾腾的气息。

  表彰会简短却震撼,雨中弥漫着肃杀的战意。

  老许因需赶回军区坐镇,与李爱国紧握双手后便匆匆离去。

  刘科长与周组长负责清理现场,李爱国转身欲往吉普车方向查看其他小组情况。

  刚走两步,一道人影从小铁屋内扑了出来。

  “领导,我丈夫,他,他怎么样了?”何大红冒着雨跑到李爱国的跟前,急不可待的问道。

  “抱歉,他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那太好了!”何大红险些喜极而泣,注意到周围诧异的目光后,她急忙收敛表情,愤然道:“刘德生竟与敌人勾结,早就该死!”

  见李爱国欲走,她又快步阻拦:“领导,我算不算立功?是不是彻底和刘德生划清界限了?”

  “算是吧。”李爱国扭头看向刘科长:“刘科长,你把何大红带过去做一份笔录。”

  “是!”

  “谢谢,谢谢,实在是太谢谢了。”

  刘德生的尸体就在旁边的帐篷下,何大红却是看也不看一眼,跟在刘科长的身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李爱国看着她的样子,苦笑着摇摇头。

  刘德生确实该死,不过却从来没有对不起何大红,这女人竟然一点都不觉得伤心。

  来到吉普车旁,留守的老猫冲着李爱国竖起大拇指:“听说刚才首长当面表扬了你,行啊,咱们气象站里,获得首长表扬的,你是第一个。”

  李爱国本来打算换掉潜水服,这会却觉得这玩意当雨衣挺好用的,只是换掉了鞋子,蹬上劳保鞋子。

  “情况怎么样了?”

  “形势一片大好,目前已经有十五个小组完成了任务。”老猫给李爱国递了根烟说道。

  “邢志那边呢?”

  “暂时还没传来消息.”

  老猫的话音刚落,通话器的指示灯亮起。

  “这里是第二小组,这里是第二小组,呼叫总指挥,呼叫总指挥。”

  老猫拿起通话器。

  “这里是总指挥,这里是总指挥。”

  “报告,我们已经锁定了首领的位置,他目前躲在老金陵教堂内。”

  “包围教堂,不要擅自行动!”

  老猫放下通话器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教堂.这下子麻烦了。”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里,有些地方特别敏感,教堂就是其中之一。

  老金陵的教堂的地位特别高。

  如果直接冲进教堂的话,可能会引发大麻烦。

  “现在怎么办?”老猫抬头看向李爱国。

  “抓人。”李爱国碾灭烟头,钻进吉普车,“管他躲哪儿。

  我不知道什么教堂,只知道,这片土地浸着先烈的血,容不得耗子打洞。”

  气势如虎。

  态度坚决。

  大义凌然。

  如果不是涉及到教堂的话,老猫这会真要为李爱国鼓掌了。

  只可惜这是教堂啊。

  很多事情都要全盘考虑,不能蛮干。

  见李爱国态度坚决,老猫有些担心想要劝说几句,但是考虑到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便点了点头拿起了通话器。

  “所有人员请注意,目标地老金陵教堂!”

  完成了收尾工作的队员们齐齐登上嘎斯打开车。

  乌黑的、大雨的夜里,一支车队呼啸着朝着老金陵大学的方向驶去。

  大门口的门岗已经被气象员控制,李爱国隔着车窗很快就看到邢志正对着一个保卫干事训话。

  他摇下车窗问了一句:“邢站长,出什么事情了?”

  邢志跑过来,先是冲着李爱国敬了礼,然后指着那个保卫干事说道:“就是这家伙,我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他谎称季教授去了电影院,导致季教授得到机会,溜进了教堂内。”

  保卫干事浑身发抖,带着哭腔辩解:“我真不知道他是迪特啊……”

  李爱国对于这个保卫干事的遭遇并没有感到同情。

  正式也由于这种人的存在,气象站开展工作才会遇到困难。

  “先上车吧,把情况汇报一遍。”

  “是!”

  邢志让两个气象员把保卫干事先押了起来,然后钻进吉普车内,在颠簸的车厢内,把情况详细解释了一遍。

  目前季教授已经逃进了教堂内,他们试图进入教堂被教堂的人给拦住了。

  “要怪都怪我行动太慢了,要是赶在福开森到来之前冲进教堂,就算事后我吃个处分,也认了。”

  看着一脸着急的邢志,李爱国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老邢,不要着急。”

  说完,李爱国看着窗外的漆黑眯起眼睛:“季教授为何一定要躲进教堂呢?”

  邢志闻言有些懵了,诧异道:“李顾问,在金陵如果有能够保护他的地方,非教堂莫属了。”

  “是吗.季教授如果是那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估计早就落网了”

  “你的意思是”邢志感觉自己听不明白了,

  老猫也是满脸疑惑。

  此时所有的怀疑都是猜测,李爱国也没办法讲明白,直接问道:“刘槐树的落脚点调查清楚了吗?”

  刘槐树是刘家皮货行的当家人,当年就是他策划了袭击季家皮货行,让季怀家破人亡。

  前阵子查出这条信息后,李爱国特意叮嘱金陵气象站继续深挖。

  邢志虽不清楚这个早就老朽的前皮货大商人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还是很快从档案袋里翻出一份资料。

  “查清楚了,刘槐树目前居住在长江边上的双拢公社,户主陈双全是刘槐树以前的长工,受过他的恩惠。”

  李爱国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命令道:“这里距双拢公社有多远?”

  “大概二十里地。”

  “公社通电话了吗?”

  “没有。”

  “马上派人前去。”

  周克插言:“你觉得季教授会去报复刘槐树?这不可能吧,当年季教授都没动手,再说了,他藏在教堂里面。”

  邢志拉开车窗看一眼,发表意见:“李顾问可能怀疑季教授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派人了杀手。”

  说着话,拿起了通话器:“总部,总部,这里是总指挥,马上派人前往双拢村,寻找一户名叫陈双全的人家。”

  金陵气象站的回复刚结束,邢志“啪“地一声扣上通话器,吉普车一个急刹停在教堂前的广场上。

  此时雨势骤然转急,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教堂的尖顶照得通明,又在转瞬间重归黑暗。

  三十余名气象员呈扇形展开,雨幕中乌黑的枪管泛着冷光,雨水顺着帽檐不断滴落。

  李爱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劳保靴子踩在积水中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目光如刀锋般刺向那扇橡木大门。

  “报告!“

  一个浑身湿透的小组长快步跑来,在雨中挺直腰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我们已进行第三次交涉,福开森教授仍拒绝配合!教堂内疑似存在武装分子!“

  李爱国眼神一凛,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臂,指向大门:“准备强攻!“

  邢志和周克本来以为李爱国来到这里,肯定要先跟福开森交涉,听到这道命令,他们都吓了一跳。

  但看着李爱国紧绷的下颌线和决绝的背影,他们终究没有上前劝阻。

  雨水模糊了众人的视线,只有教堂尖顶在闪电中时隐时现,仿佛在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里面藏了迪特!”

  “上级有令,准备强攻!”

  “敢抵抗者,当场击毙!”

  大雨中,伴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传达,气象员们纷纷抽出手枪,大兵们也举起了步枪。

  局势一触即发。

  突然。

  教堂的门打开了。

  一个身影高举着双手走出来:“我们能先谈一谈吗?”

  暴雨如注,数十支枪口在雨幕中微微颤动。

  福开森主教的白袍已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他高举的双手在探照灯下显得格外苍白。

  “退后!“李爱国厉声喝道,右手已按在配枪上。

  周克注意到主教身后教堂内闪烁的烛光中,似乎有人影晃动。

  “李顾问,“福开森的声音在雷声中异常平静,“李顾问,你要找的人确实藏在教堂地下室。我可以亲自带路,但只能你一个人进去。“

  周克和邢志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喜色。

  这个提议正中下怀,邢志甚至已经向前迈了半步。

  “不行。“李爱国斩钉截铁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下,“我们怀疑这里窝藏敌特分子,必须进行全面搜查!“

  福开森的脸色瞬间阴沉:“李顾问,请注意,这里是神圣的教堂.“

  “这里是金陵!”李爱国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在雨夜中格外刺耳,“是我们的土地,是鲜血染红的地方!“

  恰在此时,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福开森那张写满震惊、愤怒与无奈的脸。

  邢志的心再次提到了喉咙眼里,能踏进教堂大门已是侥幸,此刻与福开森撕破脸绝非明智之举。

  李爱国却向前迈了半步,这个看似挑衅的动作里藏着旁人读不懂的深意。

  他正在用最危险的方式拉这位老神父一把。

  “福开森教授,个人在大势的车轮面前就如蚂蚁般弱小。”

  福开森作为一个来到这里几十年的人,早就感觉到了这一点。

  但是让他放弃教堂,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福开森脸色一黯,想要打断李爱国,李爱国猛地挥下手拦住他:“我们或许无法阻挡时代的洪流,却可以选择以怎样的姿态面对。

  是随波逐流化作尘埃,还是如苔花般在夹缝中执着绽放?!”

  此话一出,福开森先是微微一愣,仔细琢磨片刻,眼睛顿时亮了。

  这位气象站的年轻人是要把一个绝好的机会送到他的手里啊!

  福开森来到老金陵这么多年,曾经面临过数次危机。

  凶狠的鬼子、贪婪的敌人

  身为最虔诚的教徒,他每次都做出了相应的选择,每次选择都只有一个目的:保存老教堂,继续传播教义。

  近些年来刮起的风气让他无所适从,看不清楚未来。

  这也是福开森明知道季教授借着教堂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没有阻拦的原因。

  现在李爱国的这番话点醒了他。

  即使无法与时代的洪流对抗,还不如想方设法顺应。

  周克感觉到李爱国今天怎么净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但是更令他惊讶的是,刚才还做好了誓死抵抗准备的福开森现在竟然突然转变了态度。

  福开森冲着里面挥了挥手:“各位教友,马上把枪支都放下!”

  当最后一道枪管缩回窗内,老神父走到李爱国面前:“现在我们老金陵教堂已经进入了新时代.”

  虽然周克还是听不明白,但是从福开森作出的请的手势,也清楚教堂彻底退让了。

  “这爱国兄弟可真是够厉害的啊,一顿听不懂的话,竟然说服了这位当年面对大军都没能屈服的主教。”

  “进去搜查!”

  “注意态度,不要毁坏物品。”

  周克还沉浸在激动中,李爱国挥了挥手,他带着一帮子队员迫不及待的的冲了进去。

  在教堂内部人员的帮助下,整个搜查进行得特别顺利。

  不到片刻功夫,一间藏在地下的密室就被找了出来。

  “当年我们就是靠着这间密室躲过了鬼子,后来局势缓和了,密室也封存了,知道密室具体位置的,只有我和季教授.”

  说着话,福开森拉开了密室的大门。

  昏暗的灯光洒进密室内,驱散了浓郁的黑暗,密室内顿时乱作一团。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了?”

  “季教授,你不是保证过,这些人是绝对不可能进到教堂内。”

  “你回答啊!”

  “都给我滚出来!”

  李爱国朝着手电筒照去,密室内一共有六人,其中五人身穿灰色中山装,体态臃肿,看上去身份不一般。

  “维持会的陈委员、周委员、刘委员、三川商贸的刘老爷子、金陵面粉总厂的陆先生”看到那五个人,邢志的神情激动了起来。

  这些人可都曾经是老金陵最有名望的人物,每一个跺跺脚,金陵的地面就要颤三颤。

  “误会.绝对是误会,我们是被季教授.呸呸,季怀这个狗迪特给欺骗了。”陈老爷子不愧是大工厂主,很快从恐慌中清醒过来,笑着看向李爱国。

  “你就是气象站新来的领导吧,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们绝对配合气象站的工作。”

  “听说气象站缺少吉普车,我愿意捐献五辆.不,十辆吉普车,清一色的新车,怎么样?”

  十辆吉普车无论是放在哪个年代都是大手笔了,李爱国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伸手指向身穿神父白袍的季教授。

  “帽子摘下来。”

  季教授的身形突然僵直,如同触电般定在原地。

  “摘下来!”

  季教授还是一动不动。

  那五个人也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季教授。

  周克看出事情不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铁钳般的手掌扣住对方后颈,“唰“地扯下黑色兜帽。

  刺眼的手电光柱直射那张苍白的脸,照亮了陌生五官上细密的汗珠。

  “天杀的!这不是季教授!”陈老爷子正想着该不该把藏起来的小黄鱼也拿出来,抬头看清楚此人,忍不住喊出声来。

  福开森教授倒退两步撞在石壁上,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这个冒牌货连脖颈处的胎记都仿得惟妙惟肖。

  地下室骤然死寂,只有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现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此人的外貌和身形跟季教授简直一模一样,戴上兜帽的话,在昏暗的光线下,就算是跟季教授共事多年的福开森也没认出来。

  很明显,季教授在把这些人骗到密室内,自己却已经金蝉脱壳了。

  “你叫什么名字?”李爱国一把揪住那人,拖了出来。

  出乎所有人预料,此人压根没有半点抵抗能力,直接跪倒在地上:“报告长官,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被季教授选中,他让我当啥子变色龙。”

  周勤是十年前与季教授认识的。

  他本是旧渡轮的船员,因为酷似季教授被看中收为干侄子。

  季教授在老金陵大学后勤处给他谋了个临时工的职务。

  周勤每天在仓库里负责点轻松活计,每个月能拿到二十五块钱的工资,自然非常乐意。

  季教授对他的要求只有两个要求,要随时准备接听电话,并且还得严格保持体型,不能变瘦也不能吃胖。

  就这么过了十年,周勤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季教授的干侄子。

  今天晚上,周勤突然接到季教授的电话来到教堂,被季教授套上牧师长袍推进了密室。

  “我一直觉得季教授是我叔叔。”

  “领导,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看着一脸懵懂的变色龙,周克忍不住吞口吐沫:“十年前已经布了局,季教授好手段啊!”

  老猫和邢志对视一眼,脸色阴沉如铁。

  他们费尽心思抓捕的这些人,不过是棋子,真正的棋手早已金蝉脱壳。

  功亏一篑的挫败感像毒蛇般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

  密室内一片死寂。

  连那五个被铐在墙角的家伙都屏住了呼吸,仿佛连喘气都会惊动什么不可名状的危险。

  金陵城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混沌。

  十年布局,天罗地网,要在这样的迷宫里揪出一个影子,谈何容易?

  轰!

  外面一道闪电从天空中劈下。

  “渡轮,刘家老爷子,双拢公社!”李爱国猛地冲出密室,边跑边喊:“全体集合!目标双拢公社,立刻出发!”

  此时,瓢泼大雨中,一辆嘎斯吉普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行进。

  “白姨,做完最后一件事,咱们就能离开这里了。”坐后排的黑影低声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

  驾驶座上的老太婆眯起浑浊的眼睛,枯瘦的手指紧握方向盘:“少爷,忍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老爷夫人的仇呢。”

  “仇恨是一把刀,是一根鞭子,能够让我时刻警醒!”黑影看向车窗外,小声说道:“可惜,棋差一着该死的李爱国。”

  天空中的闪电滑下来,映衬出一张面孔。

  此人赫然就是本应该出现在密室里的季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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