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厢房确实比较干净,进门处一张大通铺横陈,东头蜷缩着一个黑影,纹丝不动,宛如一具尸体。

  那黑影听到开门声猛然抬头,眼中精光乍现,又迅速隐没。三人目光相接,石飞火与孤晨子抱拳为礼,那人只是微微颔首,随即翻身面壁,再无动静。

  大通铺硬如铁板,散发着陈年的汗臭与霉味,但也比睡在地上强多了。

  出门在外,哪里讲究那么多。

  石飞火和衣而卧,夜风呜咽,吹得窗纸簌簌作响。就在这风声间隙,他忽然听见——

  “咚、咚、咚”

  像是有人踮着脚尖在跳,又像是僵尸蹦跳的声响。那声音由远及近,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心尖上。

  孤晨子已然睁眼,五指如钩扣住刀柄。

  石飞火正要开口,忽听“轰隆”巨响,尘土飞扬间,一双青黑色的铁手破墙而入!那铁手五指如钩,泛着幽幽冷光,直取石飞火咽喉。

  “当心!”孤晨子一把推开石飞火,铃铛声中,刀光如匹练斩出。火星四溅中,铁手竟丝毫无损,倏地缩回墙洞。

  “什么鬼东西!”东头那人惊起,话音未落,铁手又是“轰隆”一声,破开墙壁,铁钳般扣住他双肩。

  那人惨叫一声,竟被生生拖入墙洞。黑暗中只听得“咚咚”声渐行渐远,夹杂着骨骼碎裂的脆响,最终消逝在无边的夜色里。

  “那是什么?”石飞火有些惊魂未定。

  特么的,任谁在武侠世界看到僵尸,也会惊魂未定!

  莫非这方天地,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诡秘?

  “那是人。”孤晨子收刀说道,“也是一名武者。”

  “有这样的武者?”

  “璇玑阁的武功能让男人变成女人,有的武功能让人变得不像人,有什么奇怪?”他见怪不怪的说道。

  “……言之有理。那我们……”

  “那老头有古怪!”孤晨子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掠出门外。青砖地上只余半截烛影摇晃。

  老头并没有古怪,因为老头已经死了。

  义庄的守夜人确实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此刻却已气绝多时。尸身僵硬地躺在地上,浑浊的双眼仍残留着惊骇。从身形来看,年轻时也曾练过武。

  但绝不是方才提灯引路之人。

  “血液被吸干了……”孤晨子仔细观察着这具有些苍白的尸首,“想必刚才那人练的是吸人血的邪功。”

  “接下来如何是好?”石飞火环视四周,总觉暗处有双眼睛在窥视。

  “抓到他嘛?”他说道。

  出乎意料的是,孤晨子说道:“睡觉。”

  他径直推开西厢房的木门。腐朽的棺木与香烛杂陈其间,倒也有张勉强能卧的矮榻。

  “养足精神才好应付明日。”他说着已盘膝而坐,长刀横放膝头。

  武者虽能三日不眠,但终究是血肉之躯。江湖风波恶,谁也不知下一个转角会撞见什么。眼下既未到生死关头,自然要珍惜这调息的机会。

  “有理!”石飞火去东厢取了行囊,回来时见孤晨子呼吸已趋绵长。

  这一夜静得出奇,连虫鸣都销声匿迹。

  日上三竿之后,两人才收拾停当往镇上走去。晨露沾湿的草叶上,几滴暗红血迹格外刺眼。

  义庄里的神秘人是谁?

  昨夜提灯的老者又是何人?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只是匆匆过客,江湖路远,自有更要紧的事等着他们。

  到了镇上,石飞火在集市采买干粮咸肉时,从卖炊饼的老汉口中得知,此地距离飞花城已不足百里。

  “加紧赶路的话,日落前应当能到飞花城。”孤晨子掸去衣服上的尘土,抬头望了望日头。

  石飞火系紧行囊,忽然问道:“到了飞花城,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个欠债之人?”

  孤晨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自然是让他跪在我面前,向我赔罪。”

  “就这样?”石飞火挑了挑眉,“以你的性子,竟不取他性命?”

  “有的人可以杀,有的人不能杀。”孤晨子轻抚背后长刀,刀柄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杀手也不是什么都能杀。”

  至于什么人可以杀,什么人不能杀。

  他并没有说。

  两人继续前行,寻常商旅需要两日的路程,他们不过半日便已走完。日影西斜时,一座巍峨城池赫然出现在地平线上。

  飞花城,一因满城遍植海棠而得名。

  每年三月,海棠盛开时,整座城池仿佛被绯红的云霞笼罩,风过处落英缤纷,故而得名“飞花”。此刻虽非花期,但城中飘荡的淡淡花香,仍让人心旷神怡。

  二因城主名为上官飞花,自诩风流倜傥,爱花护花。

  城墙高约三丈,青砖垒就,城楼上悬挂着绣有海棠纹样的锦旗。城门处人来人往,守城士兵只是例行检查。

  飞花城的繁华确非昌平城可比。入得城来,只见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幌子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卖糖人的小贩正在收摊,酒楼里已亮起灯笼。

  最引人注目的是每隔十步便栽种着一株海棠树,枝干遒劲,想来已有数十年树龄。

  街边茶肆里,说书人正在讲述飞花城主“护花”的风流故事故事。绸缎庄前,几位闺秀正在挑选绣有海棠纹样的手帕。更有挑着担子的花农,叫卖着用海棠制成的香囊和花茶。

  乍一看,细看之下,那些雕梁画栋的阴影里,蜷缩着衣衫褴褛的乞丐。深巷拐角处,三三两两的流民正就着井水啃着硬如石块黑不溜秋的东西。

  这般景象,与昌平城倒也无甚差别。

  “现在找客栈?”石飞火问道。

  他还欠孤晨子三顿饭。

  “不急。”孤晨子目光如刀,扫过街面,“既到了地头,自然要先讨债。”

  他千里迢迢赶来飞花城,为的就是这一刻。此刻债主近在咫尺,多等一刻都是煎熬。

  说罢,他问路子问到刘府怎么走,就径直去了刘府。

  随手拦住个挑担的货郎,孤晨子抛了枚铜钱问道:“刘府怎么走?”

  货郎接过铜钱,面露诧异:“客官是要去吊唁?顺着这条街往东,过七个路口,门前挂着白灯笼的就是。”

  孤晨子眉头一皱,也不多言,按着指点大步流星而去。石飞火略一迟疑,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快步跟上。

  他倒要看看,这个冷面杀手究竟如何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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