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里抱着孩子,正迷迷糊糊地打盹儿,忽然听见“哇”的一声哭,差点把我从榻上惊起来。

  “哎呀我的小祖宗,这才睡了多久啊?”我揉着眼睛坐起来,低头一看,娃脸红通通的,眼睛都没睁全,但嗓门可不小。

  门外脚步声急促,徐景澜推门进来时还穿着外袍,脸上带着风尘味儿:“又哭了?是不是饿了?”

  我白他一眼:“你才回来就问这个?奶瓶呢?冷了没有?”

  他赶紧从桌上拿起奶瓶凑近嘴边试温:“烫了点,我刚用冷水冲过。”

  “那你倒是快点啊!”我催着他,“再等下去,这小子怕是要把房顶给掀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奶嘴塞进孩子嘴里,结果那小家伙一吸到奶,立马闭上眼,小手还紧紧抓住奶瓶不放,像是怕别人抢走似的。

  我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瞧瞧,这模样多像你小时候,吃东西跟护食的狗似的。”

  他瞪我一眼:“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你是谁?”我靠在软枕上,伸了个懒腰,“我记得你说过,小时候家里吃饭都要抢着夹菜,不然一口都捞不到。”

  他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孩子后背:“现在不一样了,以后咱们儿子想吃什么都有。”

  我撇嘴:“你现在就开始宠他啦?等他大点了,看你还怎么管教。”

  他低头看着熟睡的孩子,嘴角微微扬起:“我现在就想让他过得好,别的事儿以后再说。”

  正说着,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夫人,厨房送来了鲫鱼汤,说是老爷亲自去买的。”

  我挑眉:“他还真去买了?我以为他就是说说。”

  “我去的时候正好东街口有卖新鲜的。”徐景澜放下孩子,转身倒了一碗汤递给我,“喝点吧,补身子。”

  我接过汤,闻了闻,香味扑鼻:“嗯……还挺香的,看来你没白跑一趟。”

  他坐在床边,看着我喝汤,忽然道:“你妈给你留的那本食谱,我还翻出来看了。”

  “哦?”我来了兴趣,“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昨晚孩子哭得厉害,我想找点催乳汤的做法,结果翻到了。”他顿了顿,“上面还有你母亲写的批注,说一定要去腥彻底。”

  我心头一暖,想起母亲以前也是这样,每次做汤都要叮嘱我:“她老人家做事总是细致。”

  我们俩正说着话,孩子又醒了,这次不是哭,而是咿咿呀呀地挥舞小手,好像在回应我们似的。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哎哟,你这是要说什么呀?”

  徐景澜也凑过去:“他是不是想让我们别吵他睡觉?”

  “你才吵他呢!”我笑着戳了戳孩子的鼻子,“他是想听我们说话,对不对?”

  正说着,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奶娘来换班了。

  “夫人,该换尿布了。”她轻声道。

  我点点头,把孩子递给她。徐景澜却突然皱起眉头:“这尿布怎么这么难解?”

  奶娘笑了笑:“这是老夫人的手艺,她说当年您小时候也是这么包的。”

  我闻言愣了一下:“我妈还专门缝了尿布?”

  奶娘点头:“是的,每块都绣了‘长命百岁’四个字,说是图个吉利。”

  我看着那块小小的尿布,心里一阵柔软:“她平时挺严厉的一个人,没想到也会做这种事。”

  徐景澜一边帮着奶娘换尿布,一边低声笑道:“其实她对你很好,只是不太会表达。”

  我哼了一声:“她要是真对我好,当初也不会让我嫁过来。”

  他说:“那时候她是为了顾家,现在她看到孩子,心里肯定也很高兴。”

  我撇了撇嘴,没接话。确实,自从孩子出生后,父母那边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连顾父也派了人送来不少婴儿用品,听说都是母亲亲手准备的。

  正想着,奶娘已经把孩子抱回来了,小脸蛋红扑扑的,睡得格外香甜。

  我把他轻轻搂在怀里,心里头第一次觉得,原来当娘也不是那么累的事儿。

  徐景澜在我旁边坐下,轻声道:“你休息一会儿,我守着。”

  我摇头:“你也忙了一天,还是我来吧。”

  他却坚持:“你刚生完,得多休息,不然身体恢复不好。”

  我瞪他一眼:“那你也不能一直守着啊,明天还得处理账目呢。”

  他笑了笑:“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不出门,在家陪你。”

  我听了这话,心里莫名踏实了些。原本以为生完孩子之后,他会因为家族事务冷落我,没想到他反倒比以前更体贴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哄人了?”我故意问他。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是你教会我的。”

  我鼻子一酸,差点又要掉眼泪。这家伙,越来越会说话了。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认真地看着他。

  “什么事?”

  “不准让孩子学你做生意。”

  他失笑:“那你希望他干什么?”

  “当个读书人,考个功名,光耀门楣。”我说得一本正经。

  他无奈地摇头:“你就这么讨厌做生意?”

  “不是讨厌,是怕他像你一样,整天忙得不见人影。”我嘟囔着,“我不想他长大后也跟我一样,每天在家等着爹回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握住我的手:“琳琅,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多忙,都会抽时间陪他。”

  我抬头看他,眼里有些湿润:“真的?”

  他点头:“真的。”

  我心里一阵暖意,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心想:这小子真是我们的福星,不然哪能让这家伙说出这种话来?

  夜色渐深,屋外的灯笼映着窗纸,投下斑驳的光影。我靠在徐景澜肩上,听着孩子均匀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发现他已经不在身边,只留下一张纸条:

  “我去市集买些新鲜食材,你好好休息,别太操心。”

  我捏着纸条,忍不住笑了。这家伙,居然还会写纸条了?

  不多时,丫鬟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粥,说是老爷特意交代要熬得稀一些,方便我消化。

  我喝着粥,心里美滋滋的。看来当娘之后,不止是多了个孩子,连老公都变得更贴心了。

  正想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我问丫鬟。

  “回夫人,是几位长辈送来了育儿经验,说是要亲自指导。”

  我一听就知道是徐家老夫人那边的人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几位年长的嬷嬷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各种小玩意儿,嘴里还念叨着:“哎哟,小少爷长得真像他爹,将来肯定是个俊俏郎君。”

  我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育儿经,听得头晕脑胀。

  “这孩子晚上不能睡得太暖,容易闹肚子。”

  “奶水不够的话,可以喂点米汤。”

  “洗澡要用温水,不能凉也不能烫。”

  ……

  我听得脑袋都大了,转头看向徐景澜,他正站在门口,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我冲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快来救场!

  他走到我身边,轻声道:“各位嬷嬷辛苦了,夫人刚生产完,需要静养,这些事情我会安排人照料。”

  嬷嬷们这才纷纷告辞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老爷,孩子可金贵着呢,千万不能马虎。”

  等人都走了,我瘫在床上叹气:“这些人一来,我感觉自己像个新手小白,啥都不会。”

  徐景澜坐在床边,笑着帮我顺了顺头发:“你本来就是新手嘛,慢慢来就好。”

  “那你呢?你怎么好像啥都知道?”我狐疑地看着他。

  他耸耸肩:“我昨天查了三遍《育婴手册》,还请教了三个奶娘。”

  我瞪大眼:“你还看书?”

  “嗯。”他点头,“我觉得当爹也是一门学问,不能光靠感觉。”

  我噗嗤一笑:“你这也太较真了吧。”

  他认真地看着我:“我只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件关于他的事。”

  我心头一颤,忍不住伸手抱住他:“你真是越来越会撩了。”

  他低头亲了亲我的发顶:“是你让我变得更好的。”

  窗外阳光明媚,照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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