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弗顺着他的意思,悬在旁边,见月光融融地从窗外穿进来,便飘过去旋了两圈。见凌御盘坐坐在地上,也有个灰暗的影子,而她却什么也没有,顿时有些无趣,便飘出了窗户。

  刚飘到屋顶上,突然听到流水的声音,看了看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溪流,又觉得不对,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舒扬,婉转,未有触及碎石和水藻的声音。白蒙蒙的云气向空中飘去,而后一动不动地悬在半空,好一会后打了半个旋,又静静悬浮。

  这种乐声甚是好听,比朔决教她读书的时候,用手指叩打桌子的音节好听千般万般,以至于白蒙蒙的云气不由自主地向夜雾深重的山峰飘去。一种出于本能的向往之力,她竟没有丝毫的恐惧,也没有过多的好奇,就是自然而然地飘了过去。

  迷雾越来越深,乐声也越来越大,一声一声,像是在哭又像是在低吟,微弗已经看不清前方,只知道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当穿过深重的夜雾,终于能够视物,却是一座重檐叠脊的高大宫殿,四周种满了木芙蓉,此时在月光下,还能看见红灼的花瓣。虽然门窗紧闭,依旧可以判断声乐是从宫殿里面传出,甚至隐隐约约有女子的浅吟低唱。

  “有人在吗?”

  微弗飘在门口,看着上面结满的蛛丝,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乐声突然止住,吱呀一声,门扉向内缓缓打开。

  在寂静的夜里,这一声太突兀,以至于栖在木芙蓉里的百鸟,都扑腾着翅膀,向远处飞去,奇怪的是,没有一声鸣叫。

  “那我就进来了啊!”

  微弗飘了进来,借着月光,可以看见这是一座空荡荡的宫殿,只是正中有架古琴,旁边一个蒲团。不知是月光的缘故,还是长久没有人清扫,古琴上满是灰尘。

  “刚才是什么声音?你找我过来,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刚才是我的琴声……姑娘必定也是……含怨而死……所以才会被琴音引来!”

  一个柔和的女子声音,像是从宫殿的四面八方传来,清灵中带着虚弱。白蒙蒙的云气绕了一周,也没见到半个鬼影。

  “既然我们都是死人,不如当面说话,何必吓唬对方?我不喜欢玩捉迷藏的,你还是现身吧!”

  看来这鬼魂是有修为的鬼魂,能隐藏行迹,微弗只叹自己在地府岁月之久,待遇之高,都没有学到半点织影和匿形的法子,可见人与人不能比,死鬼也不能和死鬼较真的。

  微弗说完,半天没有回应,她便也想弹弹琴音,却是从弦上穿了过去,不免有些懊恼。

  “你弹的真好听,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琴音,可是你怎么弹出来的?我为什么不能?”

  鬼魂,是动不了凡间任何东西的!

  柔和的女声再次响起,听来颇为伤感。

  “那是……我还在世的时候……弹过的曲子。”

  斯人已往,琴音未断。看来这是一处凶宅!微弗离开琴案,顺着大殿的石柱绕了一圈,又沿着墙壁绕了一圈,除了有几幅山水美人画作之外,还真没有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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