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信息让小平给我打电话。

  彼时,我的电话适时响起。

  周正才有点闷,也有点儿慌,只是面对我这边有特殊情况,他不得不暂时把心里那些杂乱死死压住,表现出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还对我抬手示意我接。

  我也对他点头示意,假装抱歉的样子,然后接小平的电话。

  “你说什么?霞姐情况不太好?行,我知道了,我这边处理完就过去,你们照顾好她。”

  电话挂断。

  我故意在原地停顿好几秒,展露面色沉闷苦恼的模样。

  “李老板?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正才率先开口。

  我们两个刚刚提到的话题是关于他故意制造危言耸听的谣言陷害李小霞住院的事儿,刚刚我电话提到的也是关于李小霞,他肯定坐不住,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慌张,只能一步步试探我。

  我捏了捏手机,继续带着苦恼的样子回到座位。

  “李老板,到底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说。”

  “周老板刚刚应该听到了吧?那边情况不是很好。唉!”

  “……咳咳,那什么,我…你…李老板,话赶话说到这儿,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周老板如果想说就说,没有什么当不当,如果我说不当说你就不说了吗?”

  他面色难看,仿佛脸部的肌肤被注入黑墨水似的,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恐怖。

  “李老板,话也不能像你这么说吧,你这样搞得好像……好像我欠了你几百万似的。这么大口气,实话说,还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跟我说过话,你是第一……”

  “你是没欠我,但你欠霞姐了吧?周老板,即便你位高权重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怎么的,你把霞姐气到住院,现在的情况不好,我也要受到牵连。别的不说,最起码会分心去担心她,而且你看到了,马上我就得去看她一趟,这不需要时间和精力吗?

  难道这些不是拜你所赐?你还觉得委屈了?”

  他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现在沉默的人是他,有理不饶人的人反倒是我。

  我也不管他怎么想,可能以前没人这么对他说过话,所以才造就他现在这般冷血这般肆无忌惮。

  但我该说还得说。

  难不成真要等到他踩到我头顶,欺负成习惯,把我往死里整的时候才反抗吗?

  那太迟了,也不是我的作风。

  “怎么听李老板这个意思……你和她的关系并非这么好?去看看都要计较时间和精力。”

  他说这话还带着笑,有点讽刺的意思。

  “周老板,首先你是个男人,我不知道你是基于什么样的角度去看我和她之间发生的事或是关系,但我有必要和你说,犯错就该挨打,就应该承担责任,而不是阴阳怪气的在这儿嘲讽别人的感情好坏。

  我和她怎么处,那是我和她的事儿,但你敢否认我现在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不是归功于你吗?

  我还没和你算账你倒是嘲笑起来了?”

  他嘴角翕合好几次,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深深吐了一口气。

  还是什么都没说。

  “周老板,作为一个中间桥梁,我想我已经仁至义尽。之后的事儿怎么处理,你和她的家人说。今天恐怕没法继续陪你了,你请自便。”

  我找个空档准备走。拿着包走到门口听到他在背后喊。

  “难道这个事儿当真和李老板没有一点关系吗?”

  “如果你是我,你希望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别说什么大不大爱。

  我和李小霞的关系,一开始本来就是因为王浩才建立起来的。后续的延展,也一样是因为他。

  我不想用什么亲密、闺蜜之类的字眼来形容一段关系或是感情。

  不是李小霞配不上,而是因为我和她都不需要这样的字眼增色或是加持。

  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相处之道,也有自己的底线,同样也有作为人最后的德。

  我没有大爱,我顶多就是自我生存无碍后对世界、对身边还能达成一致意见的人的珍惜与爱护。

  外人怎么看怎么说我们三个人的关系我无所谓。

  我走之前又留下一句话:“周老板,如果你是我,你不可能做到我这一步。上一次那件事,你更不会像我放过你那么放过我。我对你从来没有恶意,我只是在保护自己的权益,如果你能听得懂,我希望你好自为之。剩下的事儿你和他们去谈,日后就跟我这个中间人没关系了。”

  说完我便抬步离开。

  我一个人怀着孕,还有两个孩子。王浩现在没下落,我能撇就得撇,我得更多的保护自己的安全。

  这样我身边的人才更有希望。

  而李小霞那边是能给她做主,能给她撑腰的娘家人,怎么都是安全的。这个周正才不是好对付的人,所以我没空多想,第一时间就是给李小霞回电话。

  告知她我刚刚和周正才谈话的内容,让他们进行商谈时注意一些重要的点。

  比如我指的李小霞的录音。这是没有的,但也可以装作有,且必须装作有。

  李小霞明白我的用意。

  也不知是她突然临时起意还是病房里的生活实在是太令人容易步入一个消沉的情绪。

  她居然和我说。

  “小梅,你说,如果人生下来就能知道自己活到哪一天,或者生下来统一活到哪一天,如果生命是一个定数该有多好,就像买衣服,买鞋子什么的,有个定价,该有多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并非只是她一个人的感慨,可以说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情况不一,所以每时每刻发出的感叹也都不齐。

  想活的人很多。

  可想死的人也很多。

  如果换个境遇,或许还会有人说:我怎么不早点死?早点死也不至于这样煎熬。

  “霞姐,往前看。”我最终只想到了这么几个字,这也是我用来安抚自己的。我常常也觉得自己难,觉得日子不顺,觉得全世界都在跟我作对,觉得命运苛责我。

  可后来随着年纪增长、经历的多了,看到的人或事也更全面,便觉得世界它又是公平的。

  福财禄寿,没人能占全。

  老天爷自有他的安排。

  “是,你说的对,人也要和时间一样,一直永不停息的往前。”

  她嘴上是这么说,但我能从她的声音和语气中感觉到消极低沉。

  这很难避免,任何一个人处在她都角度,都很难不消极。

  就像曾经我看见她和王浩双双出现在陈珊家里。看到他们两个那么好,看见王浩对她百依百顺。

  我理解,可心里也一样不是滋味儿。

  正如她现在这般。

  而且她重病在身,一切,都不是嘴上说的心里想的那么简单、开阔。

  “霞姐,你好好配合治疗,唯有这样才能才能看到他平安无事的回来。”

  我压了压胸腔上窜的无形东西,暖心安抚着她。

  “放心,我明白。小梅,不管怎么样,有你陪在他身边我放心。”

  那无形的东西好像突然回到胸腔,狠狠刺了我一下。叫我眼鼻一下子膨胀发酸,眼泪也不受控制的下落。

  滴落在我的手背上,烫了我一个激灵。

  我赶紧抬手擦干。

  “好了,不和你说了。医生过来了。”

  听到这个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我是想和她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该如何说。

  出租车已经开到我住的小区门口,我静默仰头,看天,看这如同百兽蛰伏、沉黑的天。

  可不知是因为目光从夜空转移到华灯中有点儿不太适应,还是这五颜六色的城市流光容易给人塑造出一个完美的假象来。

  我居然看到王浩那熟悉的身影正逆着城市的光晕朝着我这边走过来。

  我不由扬着唇角,伸手去摸、去碰。

  他穿着我给他买的那一身衣服,黑色冲锋衣、黑色裤子,鞋子也是黑色的,如同他整个人给人的森黑肃静感觉。

  可是他脸上是噙着笑的,那双如墨黑眸温柔似水,盈盈攒动,叫我看得挪不开眼,令我沉醉,令我开怀。

  可泡沫终究会让人掉的更深。

  随着司机一声“到了”,我的手也触碰到一阵虚无,车窗玻璃带给我的冰感和阻碍几乎令我如同坠入一个无法再爬起来的黑洞深坑。

  冷又凉。

  心被无形的东西往下扯,仿佛要扑向无边无际的地狱里。

  连着呼吸都变得好困难。

  “美女?”

  师傅回头看,又喊了我一声。

  我才如梦初醒,垂眸擦泪。

  “好,谢谢。”

  我推门下车,迟一秒都怕自己在人家面前暴露,展露出脆弱的一面。

  李小梅。

  振作起来。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疲惫又厚重的身子回到阿姨家的。

  进门之前我已经做好表情管理,把情绪全都压在心底。

  “回来了?”

  阿姨过来给我开门,我扬唇笑,顺势关门。

  换鞋。

  “嗯,回来了。”

  “妈妈!”

  “妈妈!”

  两个孩子从客厅跑过来,层层围着我,抱着我。

  小军也跟着过来起哄,嘴里也喊着“妈妈”,和他们两个一块拥着我。

  保姆阿姨看得哭笑不得。

  连忙把小军抱起来,边往里面走边说:“你这个傻小子,跟你说了这个叫嬢嬢,你妈妈现在还在忙着赚钱给你上学,给你买东西呢,怎么什么都学?

  你这傻小子。”

  然而小军才不管,手舞足蹈的挣扎着要下来,还是不停的往我这边叫“妈妈”。

  我儿子说:“小军,这个是我妈妈,不是你的妈妈哦。你妈妈现在还在外边忙呢,知道不?”

  “妈妈~~”

  然而不知道小家伙是故意使坏还是怎么,一个劲的冲着我叫妈妈,后来我儿子连连叹了几口气也懒得说懒得纠正。

  阿姨说:“吃了吗?”

  我点头。

  其实就吃了几筷子菜,一个是没什么食欲,第二我也不想在那儿吃太多,防止自己犯恶心干呕。

  “我打算煮汤圆吃,刚刚自己包的,你能吃几个?我也给你下点。”阿姨喊几个小家伙,说:“你们都要吃几个汤圆啊?我这就给你们煮去。”

  “奶奶,我要吃4个。”

  “奶奶我也要4个。”

  小军又跟着他们起哄:“四个,要四个。”

  “好好好,给你们煮4个。一会儿都要给我吃完啊,不然我要打小屁股的。”

  阿姨说。

  “好!”

  “好!”

  “孃,我和你一起去煮吧。”我放下包,挽着衣袖和她一起进了厨房。

  汤圆是她自己做的,包得很漂亮,饱满外形又好,真和元宝差不多。

  以前小时候我也会包,但我包的没这么精致好看。后来超市有卖,加上家里也没人太中意吃糯食,后来就只是在超市买两包过初一和十五用。

  但看到这种人工手包的确是有食欲。

  “哎哟你也忙了一天,过去歇着吧。我这边下到锅里就可以了,不是什么很大的工程。

  去吧去吧,去陪陪他们。这两个小家伙念叨你好一会儿咯,我说你有事出去了,他们一直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始终还是念着娘的。”

  “没事,我陪着你煮,一会儿也好端出去。”

  “就两步路的事儿,哪有这么麻烦?”

  “没事,我站一会儿,刚刚在外面坐太久了。”

  后来阿姨也没勉强我,其实我是不想让孩子们看见自己的情绪,我想更多一点儿时间让自己缓和平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这已经是王浩没有消息的第五天。

  这些天里,我几乎都是数着时间过的。每一秒钟都十分煎熬痛苦。

  如同火上炙烤的蚂蚁那般挣扎求存。

  我看见陌生号码就两眼放光,如同此时此刻,看见屏幕上跳动的陌生数字,我的心也跟着热烈抖动,手也是颤抖的。

  我用力平了平,最终抓紧手机接听。

  电话真是和王浩有关的。

  当人家问到“请问是王浩同志的家属吗?”几个字时我的心跳几乎到最高点。

  我单手捂着胸,屏息。

  “我是,请问他还好吗?人安全吗?!”

  “你好同志,我们是给你报平安的,别着急,王同志在省附院刚做完手术,想请家属带点换洗衣服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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