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洗忧还活着。

  而且还活的比较滋润。

  那日从高柳城下离开后,他便带着七百骑游荡在草原上。

  西原人当然不会干看着,派遣多股骑兵对其进行追杀。

  按理来说,汉人到了草原上,那是不灵的,几乎跟个瞎子差不多,经常走着走着迷路了,或者一头撞进敌人怀里了。

  但霍洗忧显然不在此列,此人有着惊人的知觉和地图联想能力——他能在脑海中做出图,根据自己移方向、距离判断出自己所在方位。

  并且,他在得知敌人从不同角度出发后,也能通过对敌人的速度进行推断——推断出敌人在他脑中的地图的大概位置。

  这种天赋说起来简单,但用到实战中极其恐怖。

  结果就是这帮西原人搜了这么久没找到霍洗忧,还让他抹黑打了几棍。

  到现在,连霍洗忧跑到哪去了都搞不清楚。

  好在,霍洗忧手上就七百余人,破坏力有限。

  此处,距离凉海三族最东边的呼延族不远处,霍洗忧带着他的人摸到了这里。

  “凉海三族中,呼延族分布最广。”

  “其余两族,主要地盘都在海的北侧。”

  “唯有呼延族,在凉海南侧亦有分布,而且是大群落……”

  这些讯息,是霍洗忧从一个西原俘虏口中得知的。

  经过数日探寻和前行,他终于来到了目的地附近。

  他蹲在地上,正在沙地上画着图:“这里是我们所在,往西是凉海道,是你们的进兵路线、也是重要的输粮道。”

  “凉海道虽然宽阔,可毕竟只是一条道,如果锁住此道,萧后粮草从何处供应?”

  显然,他在问面前几个俘虏。

  那几个西原俘虏,看装饰并非西原人中的底层。

  他们脸上带着伤痕,但已经结痂——应是最开始被擒时吃了些苦头。

  精神头不错——说明最近几日并没有受到虐待。

  眼睛里光芒颇足,态度也比较积极——可见他们并不抵触现在的这份工作,干的还挺得心应手。

  “这条道不好锁。”说话的人年过四十,生的一副阔面:“第一点您说了,此道宽阔,中间没有险要之地,不存在扼断的可能。”

  “即便高柳城方向汉军忽然添了许多兵力,侵入此道,我军在雁门、凉海附近的兵力也能迅速对此地进行两面抄袭。”

  “如果实在难胜,前方之军还能从容回头,以大兵力优势、以骑兵强行回头冲开。”

  如其所言,汉军将兵力摆在凉海道上,在此道无险可守的情况下,最终的结果是这路汉军腹背受敌。

  假使这路汉军战力超绝,逼得萧后大军回头,萧后要付出的代价是吐出到手的地盘,自己也不至于落入险境。

  这是她敢长驱直入的底气所在。

  可霍洗忧不止这么看。

  “料敌从宽,我认为萧后进去前,一定做了充足准备。”霍洗忧道:“她回头确实可以冲开这条路,可要是在并州境内耗粮过多,而身后之粮未至,隔绝此道的我军又死战不退,彼军还是有崩溃之险。”

  “此道往西虽是荒漠,但也可勉强运粮应急,足以让她吃下横道之军。”那人对答如流。

  “是这样。”霍洗忧点了点头:“如此,她在就近之地,一定有粮食中转和储存处。”

  “雁门。”对方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可是雁门有备,又有城池,是打不破的,此前的周汉便吃亏在此……更何况现在的雁门,只会更加坚固!”

  “这是其一。”霍洗忧笑道:“西原十数万人入侵并州,连人带马数十万计,人吃马嚼是何等数量?”

  “雁门再坚固,也不可能独担风险。”

  “继续往南,她现在会开始在太原屯粮;而往北,脱离汉地,也一定会有其他邻近的储粮点。”

  话说到这,对面的中年男子眼中露出惊色:“您是说呼延南部……”

  “没错。”霍洗忧点头:“呼延南部是凉海道距离雁门最近的一处聚集点,而且有劳力可用,实在是最好不过的屯粮处。”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霍洗忧认同方才此人所言:想要隔绝西原人的粮道,很难。

  因为草原上的路都是极宽阔,且没法防守的。

  除非能打下雁门——但这不现实。

  那只能换个思路——放弃阻断粮道,改为直接摧毁粮源。

  对于雁门和并州战场而言,他认为这个呼延南部,就是粮源之一。

  对面那人在吃惊后,连忙道:“我没有要隐瞒您的意思,我并不知情。”

  “我不在乎。”霍洗忧洒脱一笑,用脚擦去地上舆图:“上马,随我去呼延南部。”

  那人惊道:“你想去呼延族毁粮?”

  “怎么,不行吗?”霍洗忧反问。

  “您才七百人。”

  “呼延族出动了两个万骑,动用的战兵已经穷尽了吧?”霍洗忧道。

  “那只是战兵。”对方道:“您知道的,我们西原人所有人都是军士。哪怕是十几岁的小孩和妇人也会上马射箭。”

  “那是入侵劫掠时,打顺风仗,一个小孩也能追着大人跑;现在到他们挨打了,你看看他们有没有还手的勇气!”

  霍洗忧大笑一声,翻身上马。

  那人不敢拖沓,跟着上了马背,继续道:“但是呼延南部不是小族群,粮食存放肯定还是有重兵把守,您这样上去风险依旧很大,而且得手概率不高。”

  “我清楚,打仗就像探草打蛇。”霍洗忧不吝解释:“我知道草中有蛇,但还不知道这蛇有多大,先用棍子招呼它一下。”

  “等它头抬起来,我就知道这蛇能不能对付,该用多大的力气去对付。”

  “蛇会伤人!”萧破元继续道。

  他一个西原人,怎会取这样的名字?

  ——自然是霍洗忧替他改的。

  “它伤不到我!”

  霍洗忧将枪一招:“都跟我来,沿着北边走,等落夜!”

  “是!”

  “您这样做的意义不大。”萧破元叹了一口气,道:“朱龙放弃了太原和定阳,加上朔方和雁门,女帝已经在并州站住了脚跟。哪怕您真能创造奇迹,摧毁这一处,意义也不会太大,女帝有的是力气来收拾局面。”

  “谁告诉你我军一直是朱龙说了算的?”霍洗忧反问。

  “难道不是吗?”萧破元摇头:“您被周汉所陷导致高柳进不去,我军一入并州,六皇子也被困死了,或许……”

  他被抓的时候,得到的消息还是周彻被困在定阳。

  “住口!”霍洗忧冷瞥了他一眼:“他不是会轻易屈服的人,而我也如此。”

  萧破元不敢顶嘴,沉默低头。

  “如果他真的失败了……”

  霍洗忧语气稍缓了一些,忍不住回头看向南边:“他不会苟活……像我这样的人,能报知己者,便只有这条命了!”

  “霍氏若再兴,当在我手。”

  “霍氏若至我而亡,也不算辱没先祖的英名。”

  “又有什么能让我犹豫、畏惧呢?”

  萧破元张嘴结舌,最后学着汉人向霍洗忧拱手,叹道:“将军人杰,我心服口服。”

  他忍不住心头发憷,倘若汉人之中,这样的人能存在、且能得势,西原当真能完成吞汉北部、占据中原的伟业吗?

  这激励了他们一代又一代的念头,会不会终是空想呢?

  那位六皇子,又何来魅力,让这样的人杰对其如此忠诚?

  自己可是听说,霍洗忧并不归属于六皇子部下,而是天子直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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