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亲自伺候,但无论太皇太后怎么闹,就是不松口。

  闹到最后,太皇太后也看出了他要处罚大阿哥跟八阿哥的坚定决心,没辙了,也不闹了,把所有人赶走。

  等回到长春宫的时候,都快到晚膳时间了。

  明妍还好,在慈宁宫的时候喝了两杯茶,吃了一盘点心,也不算太饿。

  康熙确饥肠辘辘。

  等用过膳之后,安慰了明妍几句,看了一眼两个孩子,都没有时间陪,就继续处理朝政。

  看得明妍心疼不已,该说不说,清朝的皇帝阿哥们是真的很忙。

  别的朝代,低级官员的任用罢免都会交给大臣们去做,不到四品以上的官员皇帝都不会过问。

  清朝却不一样,清朝的官员,无论官位大小都需要皇上面试之后才会派去上任。

  折子这些也全部都是亲力亲为。

  又要学满蒙汉三族语言,骑射这些也不能落下,可谓是十分忙碌了。

  但心疼归心疼,并不耽误明妍搞事情。

  送走了康熙,明妍睡回笼觉之前,许愿,给纳兰明珠家里送了身龙袍过去。

  她莫约猜到了康熙的心思,应该是慢慢的把纳兰明珠边缘化,让他从一个手握重权的权臣,变成一个空有高位的老臣,安心养老。

  可这并不是明妍想要的。

  成了。

  感受着体内功德的消耗,明妍暗喜,刚刚想睡觉,笑容僵在了嘴角,甚至惊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体内消失的并不是一点功德,而是不断的流逝,而她却根本阻止不了,只能被动的等待。

  终于,停止了。

  明妍一看剩下的两千出头的功德,顿时呆愣在了原地。

  一千,这次往纳兰明珠府上送了件龙袍,整整消耗了她一千点的功德。

  怎么回事?

  明妍直接给干懵了,以往无论做任何事情,一次都只消耗一点功德。

  这一次整整消耗了一千,打破了她对功德使用的认知。

  难道是因为牵连的人太多?

  明妍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私藏龙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牵连着无数。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消耗了整整一千点的功德?

  叹了口气,并不是因为那些会被牵连的人,纳兰明珠作为家族里的掌舵者,他既然选择投靠大阿哥诬陷她。

  那他就应该有这个觉悟。

  他成功了,他家族里的人跟着鸡犬飞升,他输了,这些人遭了牵连,明妍也并不同情。

  她叹气,只是在想,功德又不够用了。

  原本以为三千点的功德够用到天荒地老,现在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要做大事儿,肯定会有无辜的人被牵连,比如灭了小日子,虽然她很恨这个地方。

  但天道是公平的,一些刚出生的孩子,肯定会被天道定义为无辜者。

  不小心受战争牵连死了,那肯定也会消耗功德。

  又想着要怎么赚功德,明妍直接就不困了。

  同一时间,纳兰明珠刚从侍妾屋子里办完事儿回去。

  他惜命,从不在除妻子以外的女人屋中过夜,尤其是这些下属送进府的女人。

  一打开门,一件明黄的龙袍挂在他的床前,纳兰明珠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凑近一看,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

  “……”刚想喊人问清楚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房中,是谁送的,却又立马反应过来。

  不行,不能声张,他这府里必定有皇上的人,但具体是谁他不知道。

  可能是丫鬟,也可能是他身边的人。

  万一刚好就是他身边信任的人,那叫过来,岂不是就相当于把消息送给了皇上。

  顾不得多想,他连忙拿了烛台,打算烧了。

  随后又一想,这么大的衣裳,一旦烧了,肯定有很多烟雾,到时候府里的人要是以为这里走水了,过来救火,那岂不是都看到了……

  放下烛台,手忙脚乱的把龙袍取下来,又拿了件衣裳包起来,这才带了个火折子,鬼鬼祟祟的提着龙袍。

  打算去外面的巷子里,找个无人的地方烧了。

  只要这东西化为灰烬,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至于是谁送进来的,往后抽丝剥茧,再盘问府里所有下人的行踪,总能找出可疑的人。

  自以为隐秘的纳兰明珠却并不知道,从那天宴会之后,皇上对他府上的监视比以往更加的严密。

  包括府外的巷子里各个地方几乎都有皇上的人,连跟他交好的一些官员家中也同样被监视起来。

  他若是就在屋子里烧,烧的快一点,等下人们过来指不定就剩点灰,就算觉得奇怪,也不可能知道烧的是啥。

  可一旦出了府,正中暗卫们的下怀。

  刚点燃火折子,青烟刚升起,就被两个暗卫跳下来拿下,另一个把火踩灭,借着月色一看,眼睛瞬间放光:“功劳来了,头,是龙袍!”

  虽然被烧了一个边角,但其他地方完好无损。

  领头的人闻言干脆不再藏了,直接传令所有人:“把纳兰明珠府上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

  “来两个兄弟,请纳兰大人进宫坐坐。”

  纳兰明珠面如死灰,没有反抗,甚至他都没有试图为自己寻找线索去证明龙袍不是他的。

  因为他知道,宴会那天他跟大阿哥勾结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

  所以哪怕这件龙袍真的不是他的,皇上也不会放过他。

  等他们进宫的时候,已经丑时。

  康熙刚好批完最后一封奏折,梁九功端了碗补汤过来,喝完,正打算睡下。

  却听有人来报,纳兰明珠被押进宫了。

  “传。”

  康熙瞬间就不困了。

  如果没有大事儿,他派过去的人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进宫打扰。

  侍卫首领献上残缺的龙袍:“启禀皇上,卑职半夜就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出来,原本只负责监视,却没想到看到他在烧什么东西,为避免他销毁证据,所以将人拿下了。”

  “仔细一瞧才发现,他正在烧龙袍。”

  康熙亲自上手,拉着那件龙袍看了看,确实就是九爪金龙。

  华贵无比,上面用的还是金丝。

  “混账东西。”康熙暴怒。

  自他亲政以来,从来没有这般怒过,直接上手把纳兰明珠一顿揍。

  不敢还手,也没有还手能力的纳兰明珠,直到康熙打累了,这才忍着身上的剧痛,问了一句:“如果,臣说,这龙袍是有人故意放在臣的家中陷害臣的,皇上信吗?”

  “呵。”康熙冷笑。

  他在很多朝廷官员的府上都是安了人的,从宴会过后,纳兰明珠和索额图府上的人就加倍。

  如果真有人送进去,哪怕纳兰明珠不知道,他的人也会第一时间知道,早该呈报上来了。

  康熙的表情让纳兰明珠内心悲凉,但还抱着一丝希望:“这龙袍是臣狼子野心,私自命人制的,家中其余人都不知情。”

  “可否请皇上看在臣为朝廷办差多年的份上,放他们一条活路。”

  “妄想。”康熙怒不可遏:“勾结皇长子,构陷皇贵妃,如此狼子野心,能留你一命,都是朕开恩。”

  “现如今又私藏龙袍,居然还妄图让家人逃过一劫,简直可笑至极。”

  “来人,召索额图,隆科多,陈廷敬……进宫。”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纳兰明珠一党的人还浑然不知。

  第二天早朝过后,圣旨下,纳兰明珠私藏龙袍,意图造反,诛九族,与他交好的朝廷官员全部被羁押,府邸都被围了。

  等待这些人的是漫长的煎熬。

  得一个个查,最终自己没做过坏事,又没被牵连的人,哪怕能活着,也跟普通百姓无异了。

  当消息传到后宫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一代权臣以这样的方式落幕,是很多人都没想到的。

  就连已经进入宗人府的大阿哥和八阿哥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两个难兄难弟聚在一块,把纳兰明珠祖宗八辈都骂了一遍。

  “大哥,咱们可能被纳兰明珠那老东西给利用了。”八阿哥心有余悸:“可能是他想学鳌拜谋逆造反,但又实力不够,所以才会对大哥你示好。”

  “想借助你皇长子的身份,先除掉太子和皇贵妃以及小十五,哪怕除不掉也能让咱们跟皇阿玛心生嫌隙。”

  “你骁勇善战,被皇阿玛厌弃之后,落得个这般下场,对纳兰明珠那老东西来说,也算是让皇阿玛失去了一个助力。”

  “咱们这些皇子越弱,越没本事,他当然机会越大。”

  大阿哥现在也是心乱如麻:“老八,你说,皇阿玛会不会以为,那龙袍是为我准备的?”

  八阿哥语塞,确实有可能。

  两人越是胡思乱想就越害怕,相比起来被圈禁都不算什么了。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等着,害怕下一刻就有圣旨传来,说他们参与谋逆造反,拉出去砍了,或者被赐死。

  越等越煎熬,两人互相指责,最终注追其原因,追到了八阿哥的福晋明慧身上。

  大阿哥:“要不是你的福晋说,皇贵妃与在家中时差别甚大,我们又怎么会想出这个馊主意,说到底还是她的错。”

  八阿哥被骂的一声不吭。

  他对明慧也是极其不满,以前在府上的时候,两人只是有些争吵。

  进了这宗人府之后,明慧对他这个阿哥的出身,那是明目张胆的表示不屑。

  现在还愿意把他当阿哥对待的,也只有汪氏这个侍妾了。

  “老八,你好好查查,我总觉得你这个福晋不对劲,皇贵妃现在这么得宠,她不巴结就算了,怎么还献上计谋。”

  “看那样子,好像比我们还巴不得皇贵妃倒霉,还有她那个额娘也是,这母女俩没一个好东西。”

  “这其中肯定有咱们不知道的猫腻。”

  “查出来又怎么样?”八阿哥心灰意冷。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个地步,明慧恨皇贵妃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消息。

  松了口气,看来皇阿玛并不打算牵扯到他们。

  回到各自的屋中。

  汪氏连忙凑了上来:“爷,饿了吧?饭菜有些凉了,我去给热热。”

  看着为自己忙碌,亲自动手的汪氏,八阿哥感动:“抱歉,连累你了,其实,你可以不必跟着进来的。”

  汪氏只是侍妾,又没有孩子,她的选择还是挺多的,哪怕出家为尼,常伴青灯古佛,也比跟着他进宗人府强。

  “爷,虽然妾身只是个侍妾,但在妾身的心里,您就是妾身的丈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往后您在哪,妾身都跟着您,您要是哪天走了,妾身就给您殉葬。”

  “总之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八阿哥感动的把人搂在怀里,刚想说话,却听到一声嗤笑。

  转身就看到明慧。

  “都被圈禁了,还上赶着献殷勤,真是下贱。”明慧说完之后到桌边坐下:“看什么,还不赶紧把膳食端上来,你要饿死本福晋是不是。”

  “妾身这就去。”汪氏眼泪汪汪的,赶紧转身去忙。

  八阿哥看着盛气凌人的明慧,嘲讽:“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可是怎么办呢?你是皇阿玛赐婚,我名门正娶的福晋,我过什么样的日子,你也要跟着,这辈子你都逃不掉。”

  “啊。”他越是刺激,明慧就越是不甘心。

  大婚后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就要跟着被圈禁起来,往后余生,一点盼头都没有。

  还要看着八阿哥宠幸汪氏这个贱妾。

  看她发疯,八阿哥心里好受多了。

  等汪氏弄好了饭菜,他直接不顾明慧的脸面,拉着汪氏一个侍妾坐下来,跟他同桌而食。

  明慧指责:“她不过就是个低贱的侍妾,合该站着伺候我……”

  “那又如何,爷乐意。”八阿哥说着还给汪氏夹了菜。

  “你……”明慧只觉得那一筷子菜像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加上八阿哥如今落了难,更让她看不起,心中那点对阿哥的尊敬,对皇家的敬畏,消失殆尽。

  直接端起桌上的菜,就摔在了地上:“我让你们吃,我让你们吃……”

  摔完一盘又伸手去端,下一刻,一个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脸上。

  “爷看你是活腻歪了,来人,送福晋回屋,把门给爷锁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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