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用力吸了口气,重新稳住心神。

  焦俊泽说的话不多,但带来的冲击却是极为夸张的。

  福王。

  对于这个人,洛玉衡都甚少提及……不对,应该说从未在洛玉衡口中听说过这人。

  元景帝死的太早,死的时候膝下只有三子,景王,福王和晋王。

  其中,福王年龄最大,是长子,景王是老二,却是皇后所出为嫡子,至于晋王,宁和帝刚继位便去了封地。

  三位皇子中,景王有才能,可治国,可安邦,虽然现在宁国的情况甚是糟糕,朝堂上被世家门阀,文官集团挟制,对外刚刚给楚国割让两座城池,对边关连战连败,但这其实怪不到宁和帝的头上。

  毕竟,宁国沉疴已久,积弊太多。

  纵然宁和帝有能力,也根本没有大展拳脚的机会,只能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寻找改变现状的机会。在这种压迫之下,宁和帝能做到现在这般地步,已是相当不易。若是上来就大刀阔斧的改革,怕是刚露出苗头,就要去陪元景帝了。

  至于晋王,擅军略,懂战阵,更适合做一个开疆扩土的将军。

  实际上宁和帝也是这样安排的,宁赵两国边境,便是晋王封地,楚国进犯的时候,赵国也想要浑水摸鱼,若是宁和帝将兵卒调往楚国边境,赵国说不得就会趁机拿下一些土地。只是,瞧见晋王摆开军阵,觉得硬碰硬讨不到什么便宜之后,赵国就息了这心思。

  而晋王世子,待在东陵,从某些方面来看,未必没有做质子的意思。

  当然,考虑到宁国现在的局势,宋言有理由怀疑,晋王可能是宁和帝埋下的另一个棋子。

  一个棋子是洛玉衡。

  若是真有人篡了宁国,洛玉衡可能就会以公主身份起兵造反,重新夺回江山。

  另一个棋子,可能就是晋王。

  毕竟洛玉衡只是公主,虽有皇室血统,却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号召力,影响力终究是差了些,这个世界可还没来得及出现武曌这种存在。

  而晋王是皇子,正统名分在手,又擅长军阵,重夺江山的可能性远比洛玉衡更大。

  送往边关,或许在世家门阀,文官集团眼中,是发配,是流放,是宁和帝对这个弟弟的忌惮,甚至想要借着赵国的手除掉这个弟弟,可考虑到宁国的情况,更像是一种迷惑和保护。而且,身处边关,那里还是晋王封地,更方便晋王培养出一批忠诚于自己的官员,士卒,若有朝一日神器更易,晋王也更容易打回东陵。

  只是因着自己的出现,镇压了宁国沿海的倭寇,才让洛玉衡这边异军突起,在棋盘上变的更为重要。

  思考到这里,宋言都有点佩服宁和帝了,毕竟这个男人在朝堂上几乎吸引了所有的压力。

  至于福王,则是三位王子中最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

  对于此人,宋言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只知福王不喜权势,不慕荣华,虽有封地可更像是个摆设,整日不在封地待着,常年游山玩水,拜访各路名山大川。

  他还修道,自己炼丹自己吃,结果一个不小心吃中毒了,幸好宁和帝连忙派遣太医过去,才保住一条性命。

  最重要的是,福王虽有女儿,但并无儿子。

  身死国除。

  这可能是皇帝最放心的兄弟了。

  就像是那种典型的,只喜欢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是以,宁和帝的棋盘上,根本就没算上福王这枚棋子。

  可按照焦俊泽的说法,这福王才是隐藏最深的一个。

  宋言抿了抿唇,他并没有完全相信焦俊泽的话,而是继续思索着,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到高阳身上。

  高阳遇袭,房俊被杀。

  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想想,高阳能活下来本身就有些不对。

  那可是前不久才卷走了无数人命,摧毁了数不清的房舍的伊洛河啊,高阳有那么好的水性吗,皇室女子到河里学游泳,完全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而且,高阳刚上岸,就恰好被埋伏袭击自己的劫匪绑架,又恰好被自己救下……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

  被救下之后的反应也颇为怪异,不回王府,不去东陵,不回房家,而是非要跟着他……若是焦俊泽所说都是真的,他的推测也是正确,那高阳跟着自己便是有所图谋。

  是炼钢之法?

  是练兵之法?

  还是他本人?

  宋言眉头越皱越紧,心情有些不太舒服。

  说实话,他对高阳的印象是很不错的,并不想这种关系之中掺杂其他的谋算。然后他便感觉有些头疼,宁国的局势本就混乱,现在看起来简直乱成一锅粥。

  许久,宋言重重吐了口气,压下心头烦躁,再次看向焦俊泽:“焦兄,想要让我做什么?”

  “如果我说只是单纯想要跟你交个朋友呢?”

  宋言盯着他,不曾言语。

  焦俊泽便摊了摊手:“好吧,我说实话,我是想让你通过房家,或是长公主的关系,帮我在朝堂上求求情。”

  他脸上的表情便有些愤怒:“我这个定州刺史的位置,早就有不少人眼红了,这一次我将女真击退在定州城外,斩首数千,按说也是大功一件,可我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却是非常糟糕,朝堂上已经有人准备以见平阳沦陷,拒不出兵为名将我弹劾。”

  “该死的,我要是出兵,弹劾我的罪名恐怕就是没有皇帝圣旨和尚书省调令,私自出兵了。”

  “那些文官,总能找到理由。”

  “我在朝堂上并无根基,只是因为功勋一步步擢升到现在的地位,陛下的恩情我自是记得,只是,陛下这一次未必能抗住压力。”

  简单来说,他需要一个能在朝堂上说上话的靠山。

  宋言眼睛微微眯起,视线扫过焦俊泽。现在的他,早已不再那么单纯,焦俊泽的话他是不太相信的。

  若是真没背景,他能坐上一州刺史的位置?

  开什么玩笑。

  功勋那种东西,没背景的话纵然你有天大功劳,也早就被上司瓜分完了,哪儿有加官进爵的机会?

  不过焦俊泽不想说,他也未曾逼迫,虽不知焦俊泽的目的,但至少目前看来对方并无恶意,而且,他也不想同焦俊泽交恶,这位可不是钱耀祖那种废物,若是在他对付女真的时候,焦俊泽突然从后面捅一刀,那后果是无法承受的。

  言语间,小二便上了菜,两人便适宜的转移了话题。

  ……

  与此同时。

  溪河酒楼后,一栋小小的宅子。

  宅子的客房中,有水汽弥漫,却是一个崭新的木桶,木桶里是恰到好处的温水。

  这木桶是花怜月在一处木匠铺子里新买的。她知晓一些女子有洁癖,不喜欢和别人共用沐浴工具。虽说,洛天衣那一身血污看不出有洁癖的模样。花怜月还知道,一些男人也不喜欢自己的女人,使用其他男人用过的物事,大抵就是所谓的占有欲。

  虽不知宋言是否也是这样的人,细心一点总是没错。

  至于买木桶所用的银钱,对于一个宗师来说,那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浴桶内,鲜血在身上化开,逐渐露出细腻如雪的肌肤,发丝于水面漾开,如云如雾。虽说浴桶之内浅红色的水看起来有些诡异,但配上那匀称婀娜的胴体,倒也不失为一番美景。花怜月坐在旁边静静看着,嘴角勾着浅浅的弧线,能让这样的女子为之倾心,自家男人是个有福气的。

  那好看的脸蛋儿,便是女子看了都要心动。

  花怜月未曾嫉妒,相反觉得这是自家男人厉害。

  便在此时,隐隐听到嘤咛的声音,却是浴桶中的女人正在逐渐醒来,身子有了小幅度的动静,水面便漾起丝丝涟漪。

  随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洛天衣终于睁开了眼睛。

  眸子里还透着一些迷茫。

  她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她找到了姐夫。

  然后,她做出了平日里绝对不可能做出的事情,一下子扑到了姐夫的怀里,甚至还说了一声,我好想你!

  想着,想着,洛天衣脸红了。

  啊啊啊啊啊……真是太羞耻了。

  那可是姐姐的夫君,她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洛天衣啊洛天衣,你对得起姐姐吗?

  强烈的负罪感让洛天衣甚是懊恼……不过,这只是一个梦,当是无事的吧。

  就在洛天衣这样想着的时候,一道声音却是忽然钻进了耳朵:

  “小妹妹,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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