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乌丸有些惊讶道,“李青牛竟也是外乡人?”

  说书人点头,“正是!”

  班超疑惑,“有这么多外乡人?”

  说书人含笑解释道,“你们称之为谪仙人,乃是从仙界贬下凡间之仙人。”

  “我们称之为罪徒。”

  班超眼神一动,敏锐地捕捉到说书人言辞间的微妙变化:“我们?”

  乌丸却已直截了当道破天机:“这位说书人,本就是谪仙人。

  “可是何为罪徒?”

  这位夫子对于天外之事,格外心奇。

  说书人长叹一声,“罪徒者,戴罪之身也。就像戏文里唱的,仙子动了凡心触犯天条,便要被贬下凡尘历劫。我等皆有原罪,可若勘不破这胎中之谜”

  他顿了顿,苦笑道:“终究浑浑噩噩,连赎罪都无从谈起。”

  夫子饶有兴味地追问:“如此说来,先生尚未参透胎中之谜?”

  说书人望向窗外流云,目光悠远:“两甲子光阴如白驹过隙,只晓得身在异乡为异客,到底.是谁,为何而来,无从得知?”

  话音渐低,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若不是这方天地出了变故,我们这些外乡人,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明白自身,但是也只有一些零星记忆……”

  乌丸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指尖轻叩桌面:“说来有趣,你们这些外乡人,仅凭着零碎记忆,竟一个个都成了此方天地的绝顶人物。”

  他屈指数道:“李青牛、谢鸿,还有阁下——天下屈指可数的大宗师,对于你们似乎如囊中之物。”

  “更不必说那些藏在历史阴影之中的人物。”

  “譬如那位唐成帝。少年时还是个沉溺声色的纨绔皇子,却在十六岁时性情骤变,手段霸道,史书上说有龙虎之气,二十岁便登临帝位,从外戚手中夺回皇权,开创成帝中兴的盛世。”

  他的声音渐渐染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清的意味,“可晚年却性情大变,建八十八座拜仙楼,豢养三万余僧侣日夜祈天,最后竟疯癫到屠尽子嗣.”

  “更在陵墓中留下五个血字——仙人死罪乡。”

  “这位登临权力巅峰的帝王,想必.也是你们的同乡人吧?”

  说书人摇了摇头,面具之下的声音有几分缥缈,“这世上到底有多少醒了的外乡人,无从得知!”

  “但是,可以肯定一点,我们这些人都是有罪,而且其中一部分可能身份极大,来历极为不凡。”

  乌丸眼神微眯,“此话何解?”

  说书人摸了摸肩头的金毛小猴,“夫子你可以认为,我们都是被流放在此地的囚徒,有些身份贵重,有些身份低下,人都要三六九等,何况是仙家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是来历不凡之人,并没有罪,而是来此地历练渡劫……或是争夺这改命的仙缘。”

  “只待机缘一到,”他忽然抬头望向天际,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复杂,“这些人便能破界飞升。”

  说书人语气缓缓说出一句大为吃惊之语。

  “这些飞升台,就是接引这些人!”

  乌丸眉头一皱,“飞升台为这些人开!”

  语气之中多了感慨,“想不到,我寻觅千载,踏遍九州四海,却不想这飞升台.竟是为这些外乡人所设。”

  班超在一旁,从说书人话语之中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若真如阁下所言,这些天选者来头如此之大,那飞升台理应专为他们而设,旁人岂能觊觎?”

  说书人微微一笑,“天王所料不差,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些人在古时之前被称之为天选者,乃是真正旷世大材,甚至是一些古老者转世重修,真正的无敌,每逢飞升台现世,寻常修士在他们面前,连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飞升台就成了他们的私人用品,也不为过……可是!”

  “刚刚我说过,此方天地曾遭逢一场亘古未有的大劫。这场变故之后,天.变了。”

  他缓缓起身,宽大的衣袖无风自动:“昔日充盈天地的灵气消散了,洞天福地崩塌了,九重天阙隐没了.”

  说书人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如雷,“就连接引凡人登天的仙桥,支撑天地的建木也断了。”

  说书人长叹一声:“自此,这方天地便成了绝地天通之界。外不能入,内不能出,唯有那残存的飞升台成了唯一飞升的机会。”

  他又重新坐会椅上,“这些天选者,哪个不是身负惊天造化?灵根、悟性、机缘,无一不是冠绝当世。若在灵气充沛之时,他们早该觉醒前世记忆,傲视寰宇。可如今”

  说书人忽然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正因他们根脚太深,因果太重,反而迟迟勘不破这胎中之谜。”

  乌丸眼中精光暴闪,“你是说李青牛就是.”

  “不错。”说书人缓缓点头,“多年前我便注意到此人。在他还未成就大宗师之时,我三次有意杀他,他都临阵修为暴涨,鸿运齐天般从我手中逃脱。”

  说书人轻抚着肩头已经要昏昏欲睡的金毛小猴,低声道:

  “而我此去发现李青牛.仍未醒来,以为自己是终南山李青牛。”

  乌丸眼眸轻抬,即便他与说书人在东海寻仙时所遇,又一路结伴而行。

  这些密辛,这位戴着猴头面具的故人可从未透露过半句。

  三人重新落座,面色各有所思。

  班超忽然开口:“那此界的真名唤为是?”

  说书人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正要说到此处。此界来历,恐怕比诸位想象的更为惊人。”

  他忽然拔高了声音,一字一顿道:“此界名为——鲲虚。”

  “鲲者,混沌未开时的本源之象;虚既是太虚之境,又暗含墟字古义——”

  “意为万物的起源,众生的故乡。”

  “古时的鲲虚,四极广阔,无边无际,上有九天,可谓无垠。”

  班超瞳孔微缩,缓缓重复:“鲲虚.世界。”

  “在我残存的记忆里,”说书人声音也变得郑重起来,“那些天选者即便在外界,也都是通天彻地的大人物。可他们不惜自封修为,甘冒奇险潜入此界.也是为了。”

  猴头面具下,他最后两个字在账内回荡:

  “仙缘!”

  乌丸眼中骤然迸发出摄人的精芒,浑身气息都难以掩饰,连声音都微微激动:

  “仙缘?!连那些真仙都要争夺的.那是何等珍贵。”

  说书人肩头的小猴突然惊醒,不安的“吱吱”叫了两声。

  他轻笑着抚过猴毛:“不错,那是此界孕育的先天至宝,能证道不朽的造化之物,先天之宝。”

  “我也只知道此物不凡,乃是诸界唯一,与天地共存之物,其余便一概不知,所幸……”

  “还留下的一段记忆知晓,取宝之法?”

  “夫子若有意,我愿倾囊相告。”

  乌丸语气意味不明道,“如此重宝,阁下为何不自己取了?反倒.”

  “要来便宜他人?这是何道理?”

  说书人缓缓道来:“缘由并不繁复,向夫子透露取宝之法,自是有所求。”

  “再者,以我对夫子之深知,如此千载难逢之机缘,夫子岂会轻易放手?此乃连那些大能之士亦不惜以命相争之物。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备,夫子你更是当世无双,这等唾手可得的机缘……”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即便你之后飞升此界,恐怕也会抱憾终生!”

  乌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且先谈谈你的条件吧?”

  说书人轻轻伸出两根手指:“其一,助我夺得一座飞升台。以我现在的实力,不足以独占一座飞升台。”

  乌丸略作迟疑,缓缓颔首:“此事……可议。”

  说书人复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其二,替我诛杀一人,乃此界中人。”

  乌丸闻此,不禁哑然失笑:“杀人?莫非是那连你都难以匹敌之辈?莫非是三真一门之人?”

  说书人摇了摇头,“非也,而是汴京城中的一人。”

  乌丸道,“书院的老三,还是老四?或是谢鸿?”

  说书人道,“都不是,而是夫子你遇到过得那人!”

  乌丸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一动。心底已经有了答案,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观?”

  猴头面具轻轻点头。

  夫子负手而立,问道,“飞升此界之后,还会和此界再有牵连?”

  说书人断然道,“此界因果,飞升即断。”

  夫子淡淡道,“这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了。”

  班胜听到这里,微微疑惑,谢观又是何人?

  说书人见夫子答应,便没有犹豫将取宝之法相告。

  两人是用传音之法,班胜也就不得而知。

  乌丸听后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险些错过!”

  说书人拱手作揖,“那便预祝夫子得宝顺利。”

  “不过既然要谋两座飞升台,眼下是不是该先清理些烦人的蝇虫?”

  乌丸轻拂衣袖,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许江仙、莲池那帮人倒是识趣,早早聚在一处,省得我们一个个去找。”

  “本想作壁上观,坐山观虎斗,只要旁人不来招惹便罢。谁曾想终究还是要出手。”

  说书人和夫子走出帐外。

  夫子却缓缓驻足。

  猴头面具微微侧转:“夫子不与我同去?”

  夫子道,“你仙往,我先布置明日攻破汴京之事,自会前来。”

  说书人面具之下传出一道声音,“还望夫子不要失约。”

  说罢,准身离去。

  班超看着一人一猴离去的背影,“你就这般信他?还是存了想他去送死的心思,反正消息已经得到。”

  乌丸又恢复了那副贵公子风度翩翩的气质,“不全信,信与不信本在两可之间。”

  “至少现在,还未到取他性命的时候。”

  夫子转过身问班胜,“天王,你怎么看?”

  “你熟读兵法,精通韬略,又多谋善断。”

  “汴京内有我两位不孝弟子在,还有三真一门,长生天内有四位大宗师。”

  “还有一位来历蹊跷,自称是外乡人的说书人,抛出的天大诱惑!”

  “只有四座飞升台,八方皆是豺狼,若是你是我,你会如何抉择?”

  这位身着麻衣,长相平凡普通的男子,沉思良久后,忽然抬首。

  “乱局当用简法。先减变数,再削枝叶”

  夫子微微一笑,道:“你我倒是想的不谋而合,先除去一部分,棋盘上少一兵一卒,总是对我有利”

  他自傲道,“毕竟现在场中……只有我一个庄家。”

  班超没在说话,而是望向汴京方向,眼中忧色一闪而逝。

  他对飞升之事兴致索然,却忍不住担忧——明日城破之时,这满城百姓该当如何?

  微风拂过,军帐外落叶纷飞。

  不少赤目军都是眼神制热看着汴京城,这座天下首善巨富之地。

  夫子却抬头看天,眼神痴迷,看着天空之中越发璀璨。

  在云层霞光之中竖起的四道天门!

  ~

  说书人步出赤目军大营后,肩头金色小猴忽地开口,声音苍老嘶哑。

  “你觉得那书院的夫子,可是信了你的话?”

  小猴端坐肩头,瞳孔中闪烁着人般的智慧之色。

  戴着猴头面具的说书人轻笑一声,与说书人之前与夫子对话的嗓音截然不同。

  这位天下十宗的说书人,此时清脆如黄鹂般悦耳,如同年轻女子的声音。

  “管他信不信,飞升台竟会开得如此之快,实属意料之外。”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小猴继续以那苍老之声言道:

  “那为何——你竟要将取宝之法坦诚相告?”

  说书人笑容更甚,道:“自然是欲擒故纵,钓大鱼……总要有些真饵!”

  小猴道,“这夫子……不简单啊,本以为是一个末法时代得道的蝼蚁,倘若此人若是飞升此界,怕是也是不得了的人物。”

  说书人点头,“那当然,每一个从鲲虚飞升之人,都不是简单之辈,都是……”

  小猴突然打断她,苍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六千年了.我们困在此界整整六千年。”

  它爪尖刺入说书人的衣衫,“若再不飞升,真灵迟早要被这方天地同化,彻底湮灭。”

  天地之间又起变换,四座门户似乎缓缓连通天地。

  说书人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更可怕的是.鲲虚消失万古的真正的主人,似乎正在苏醒。”

  “这次飞升之后,灵气潮汐必将席卷天地。那些沉睡的天选者们”

  小猴声音越来越低,“那些天选者,得天独厚的钟灵之辈,也将要从鲲虚中醒来。”

  “你我这样的罪徒,就真的永世不得超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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