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了啊。。。

  唉。。。

  陈缙之深深叹了口气。

  推开锦绣雕琢的木门,寒风刺骨扑面而来,冷吗?在他看来,却别有一番意味。

  政务劳形费神,不如作罢。

  也不管满楼风絮,将文案吹得沙沙作响,陈缙之胡乱地签完字,深感无奈。

  从前,他只道是欧阳青迂腐,天天政务来,政务去的。待到自己也为如此“俗事”所困,方知不易。

  窗外,月色流转,依稀的雪疏疏,回风流转在屋檐上,沉谧的夜。此景,恍惚间,似曾相识。

  半个时辰后。。。

  占星台。。。

  这里是帝都最高的地方。

  凭栏处,负手而立的陈缙之,他的斗篷在风中猎猎掀飞而舞。

  满城磷灯,是帝都的不夜,照彻了天,又漫了月满的楼阙。

  他的念力泛于天地之间,聚而又散,散而复聚。

  忽而欲开怀迎雪月。

  不过,今夜月白,似乎衬得这流云有些暗了。

  璀璨依旧的是星辰。

  若玉人轻舞之锦绣,又似纤纤素手,度了这云樾。清浅不扰,此宵谁能了?

  若是将这星象比作棋盘,倒也的确纵横交映,参差错落。

  占星之术,即是观星,可预知大势,可预知兴衰。亦可明对错,明得失。

  人人都可以占星。

  但目光所及,往往不一,故所见,亦不一。

  王阶以下,占星所见,天地预兆罢了。说得通俗一些,就是你看了半天,你只能知道一刻钟后或许会发生什么。而且,这也许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说,某人走在街上被狗咬了。

  当然,能够占星,拥有这个悟性,能从缭乱的星河中看出点什么,并解读出来,就已经是人上人了。

  然而,对于王阶来说,占星,即是参透天机。是主动求索,而非被动的观察。

  俗话说得好:天机不可泄露。所以,这是有代价的。小一点儿的,或许是一根头发。大一点儿的,或许是一根手指?最严重的,莫过于因为占星丢掉了性命。

  然而代价的大小,往往和占星之人想要预知的事情有关。这件事情若是微不足道,那么自然没什么代价。

  打个比方,假设陈缙之通过占星,预测今天某个平头老百姓几点上床睡觉,是没有任何代价的。

  因为这个平头老百姓,是微不足道的。

  但是,如果陈缙之现在通过占星,预测今天晚上羽榣几点上床睡觉,那么,或许他将要付出很重的代价。

  因为羽榣这个人,是举足轻重的,至少在西南部,在双元帝国。

  然则,占星之术最为主流的用途,是用来预测一个人的命运。

  陈缙之曾经也去占卜他的前路,然而得到的结果是,如果他再试图通过占星来窥探他的命运,他会死在占星这件事情上。于是,只好不了了之。

  “来一杯么。”

  忽然有声音凉薄得像冬夜里滴水成冰。

  陈缙之回首,那神色一颤,分明是叫道:

  “陛下。。。”

  “阴阳怪气。”

  羽榣撇了他一眼,修长的美眸中,仿佛能望穿千丝万缕:

  “看来,你还真是犯神经病了呀。”

  一只高脚酒斛,被塞入陈缙之怀里,尚且带有些余温。

  羽榣似乎没有看出来,陈缙之这明显是心里有鬼被吓到的表现,微微踱步自前去了。

  拂掉这厚重花岗岩上的几点落雪,她略有些困倦地靠上去,顺手将围巾捂得更紧了。

  冷。

  陈缙之猛吸了一口气,和羽榣相比,他这单衣更显得单薄了。

  也不知道聊些什么,陈缙之依旧负手而立,而羽榣伏在那栏杆上,不知是痴痴地望着哪里。

  良久。。。

  叮。。。

  清脆,又八分浑浊的一声响。

  只见羽榣是将那酒盏轻轻一扣,对空一举,便是自顾自地往唇边靠去。

  好吧。。。

  叮。。。

  陈缙之也是如此,抿了一口。虽然说,他对于这火烧似的烈酒早已没什么感觉。顺着喉咙流淌下去,暖入四肢百骸。不过,今夜里,这酒,倒是有种感觉——苦酒入喉心作痛。

  羽榣似乎是借酒消愁,殊不知,愁更愁?

  陈缙之对于羽榣的事儿,还是有所不知的。

  说来话长,羽榣突破至王阶四段,出关之后,她惊诧地发现,命数剧变,竟也是和陈缙之那般,就像一团迷雾笼罩着,不知为何。

  当然,自己的命运,其他人是看不到的。就算其他人想要看,那也只能看个大概罢了,看个趋势罢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羽榣和陈缙之两个人其实都不知道,他们是同病相怜,都在为了同一个问题而困扰着。

  真是“醉里不知天在水”。

  宛若平滑的幕布一块,而其上,星河倒泻,灿灿将倾。夜空,不再单调。

  陈缙之静静感受着斗转星移的变化,不过苍苍茫茫,他也难以分辨,更不知从何而开始求索。

  呼。。。

  羽榣一愣一愣地撅着嘴,呼出一口白气,转眼间便消散在风里。

  雪花,飘落。

  她锦绣华彩的霓裳,缀着绒花翩飞似的长羽,多少人的梦中情人,那曼妙的轮廓,依稀若此罢。。。

  羽榣痴痴呆呆地四处眺望。

  好久好久了。

  云卷云舒,聚了又散。

  两人虽然都有些厌倦,不过占星这件事,讲究的就是耐心与细致。

  “斑驳无章啊,毫无头绪,星宿怎会紊乱如此?”

  陈缙之喃喃自语。他,一无所获。

  羽榣有些丧气地垂着头,理论上来说,即使在相同的夜空下,每个人所能看到的,所能解读出的内容,也都是独一无二的。

  不过,她也有些懊恼,她只道是星象混乱毕竟和陈缙之一样一无所获,这般熬夜,还不如回去睡个美容觉来得实在。

  “无聊。”

  羽榣只觉得眼皮有些沉重起来,视线也逐渐模糊了。虽然斜倚着,依旧是仰望星空,但睡意渐浓。

  没过多久,大概是天际,极远处的地方,忽有一星辰闪烁,穿云而逝。

  异象?

  荡漾开来的尾迹,格外醒目。

  羽榣顿时来了兴致,似乎困意顿时退得精光了。托着精致的脸颊,她的目光循着那颗异动的星辰而去。

  还。。。还有?

  陈缙之诧异了。

  那一颗流星穿空,在寂静的夜里,再显眼不过,他自然是了如指掌。

  不过,与此同时。

  依旧是那遥远的天际。

  似乎又有数星辰闪烁,随即一颤,残芒一闪,即向着先前那第一颗流星的方向掠去。

  “一,二,三。。。”

  羽榣慌慌张张地数起来。

  “十二!”

  陈缙之道。其一在前,后又有十二缕天星,流光惊起云涌,向着各方而去。

  不过说不出为何。

  羽榣观之,总感觉,这星辰隐隐牵扯着她的命运。

  陈缙之亦有同感,就像羁绊似的。

  两人缄口不语。

  居然,至于命数,真的有所得。

  陈缙之叹惋,占星之举,对于他来说,日复一日,家常便饭,司空见惯罢了。如今,竟然得偿所愿。

  羽榣倒是觉得庆幸,毕竟她不常来,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今夜天地异象,大概是星辰与人一一对应,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会牵扯到命数。

  她如此考虑道。陈缙之也是窥破了这一点。

  不过,天星十二,又何,预示的是我呢?

  陈缙之斟酌着,这十二星辰,各自掠得远去了,不过极为突兀的,竟是骤然迸发出极为耀眼的光晕。

  似是火光,令星汉黯然失色,一时间,唯有这十二星辰,炫目的辉光拽起更灿烂的尾迹,在夜里划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焚火。。。?!

  羽榣为这自焚的光辉所震撼,像是竭尽所有的燃烧起来。燃烧起来,绽放出最为明丽的焰火,抹过最为浓烈的色彩,落下最为灼粲的印象!

  众星熠熠,不若一日之明也。

  约莫不到一刻钟。

  那第一颗星辰自是往北边度去了,火光黯淡,尾迹亦残,不知所踪。

  北边。

  玄武。

  水?

  与水有关?

  这又该如何解读呢。。。

  正当陈缙之百思不得解时,那剩余的十一颗天星,没多久,竟然是陆陆续续相互远去了,不约而同似的。

  来不及注意,陈缙之只见有一星辰,在中央,那一片空寂的夜幕里,黯然失色。

  然,与此同时,有一星辰原是随其后的,忽而冲天而上,大有耀以九霄之势。星云为染,不过,这一颗,犹如昙花一现,很快也不见踪影。

  又有几星纠缠不休,竟然相互环绕,若舞女幻梦似的裙带。

  不过多久,这十二星皆是湮没在浩淼的星河里,再也无处寻了。

  陈缙之并没有看出什么。虽然隐约感觉,有一颗星所预示的就是他的命运,但不知是哪一颗。

  相比之下,羽榣也是十分失望。

  虽然这异象似乎隐约牵扯到不定的命势,她也明白,其一,预示的就是她的命数。但是,她依旧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就这样了么。。。”

  陈缙之喃喃失语。算是有所收获吧,也算不上强行参透,倒也没有代价。

  “什么嘛。。。”

  羽榣傲娇地甩头远去了,连最基本的吉凶祸福尚且不能得知,那也没有看下去的必要。

  等等。。。

  羽榣姐姐。。。

  这异象。。。

  难道。。。

  她也是。。。

  这。。。

  陈缙之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似的,猛地回头想要教主她,然而却是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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