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姝醒来的时间,出乎太医的预料。

  第一天她没有醒。

  第二天,她没有醒来。

  第三天,她还没有醒来。

  ····

  第七天,余姝仍旧没有醒。

  前三天,褚乔一直呆在余姝所在的宫殿,同吃同住,余姝的一切都是他经手照顾。

  哪怕是一些他必须要处理的东西,也都是在宫殿中处理。

  那些所谓必须要处理的东西,不是朝廷的事,是关于余姝的,陈家的,拓跋鸣的事。

  在得知所有事的那一刻,褚乔对拓跋鸣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杀意。

  然后他紧闭了闭眼,忍住了。

  如余姝所料的,褚乔的确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余姝做这些事的意思。

  也在她预料之中的,褚乔生出了感动的心思,而更多的,是眸中翻滚的、浓郁的不明情绪。

  犹如黑暗一般,疯狂的,想要将种种吞噬。

  连陈家都因为余姝久久的没有消息而改变了计划。

  第四天的时候,褚乔所做的事情愈发的复杂,愈发的繁琐。

  他在没有笑过,哪怕,余姝的脸色越来越红润,太医给出的结论都是好上加好。

  可在夜深之时,回光返照四个字像是恶魔一般似的缠绕着他。

  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后,褚乔开始失眠。

  皇宫里,每个宫人做事都是小心翼翼屏气凝神的,宫中朝廷的氛围沉重到可怕。

  然后一切飞速发展的时候,余姝醒过来了。

  那是阳光极好的一天。

  天很蓝,阳光是淡淡的金色,褚乔在熬夜处理公务之后,在余姝身旁昏睡了过去。

  才睡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余姝就醒了过来。

  她感觉到身体轻松而舒适,好像所有的虚弱都消散了。

  身旁传来温暖的触感,腰上也似乎放置着一只手,鼻尖充斥着熟悉的茶香。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眸,就看见了褚乔。

  他紧皱着眉,神情极其的不安宁,眼下是浓厚的阴影,像是许久没有好好睡过了,看着让人心疼。

  余姝顿了顿,小心地抽了自己的一只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拢起。

  她的手才一动,那么小的动静,褚乔一下就惊醒了。

  余姝怔了怔,看着他,接着眉眼弯弯,露出明媚的笑容,恍如昨日。

  她唤道:“阿乔。”

  褚乔看着近在咫尺,沐浴在阳光下的余姝。

  那光极淡,在那种阳光的照射下,她似乎随时要飘然离去。

  已经做过太过这样的梦了,梦到她醒来,他没有抱住她。

  然后,她真的就消散在光影中了。

  他再也没有办法找到她。

  几乎是下意识的,褚乔紧紧地抱住余姝。

  他的手本就是搭在余姝腰上的,这一动,将余姝抱了个满怀。

  余姝眨了眨眼,试探性地在他胸前蹭了蹭,然后放轻了声音。

  “阿乔。”

  含着了安抚意味的语气,刻意放柔了,很是温柔。

  褚乔指尖一僵,胸口处的动静,真真切切的体温,还有不小心在唇上磕到而引发的痛楚,无法不显示着,这是真的。

  她醒了。

  能好好地笑,好好地说话,能陪着她。

  鲜活的笑容。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褚乔克制不住地不断收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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