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生还是没能晕过去。

  似乎是刺激狠了,杨秋生闭紧嘴巴,不管林少安怎么问他都不说一个字。

  林少安也不废话,直接用刑。

  刑具刚摆在眼前,杨秋生开口了。

  杨秋生为养子抛弃亲生儿子,能做出这种事,绝不是因为亲情,只能是利益所趋。

  这种人,最懂趋利避害。

  除非他有把握抗下重刑,不然就得乖乖开口。

  金矿不是能随便编造理由糊弄过去的。

  交代了,免受皮肉之苦,说不定还能争取减轻刑罚。

  “毛不平是和草民见过,但杨……陈顺应当是听岔了,说金矿那次是草民和毛致礼见面。”

  “是吗?毛不平一点也不知道毛致礼所做之事?”

  “草民不知,但参与这件事草民的确是与毛致礼谈的,没和毛不平说过。与毛不平谈的,都是书院的正经生意。”

  林少安很意外,杨秋生承认自己参与,却不认陈顺的说辞,坚持说是毛致礼。

  他勾勾手,对着狱卒吩咐。

  不多时,离开的狱卒带着陈顺回来。

  陈顺触碰到杨秋生锐利的眼神,有片刻的心虚,很快又别过头。

  他跪下行礼,“草民见过大人。”

  林少安也不废话,直奔主题,“杨秋生说你听岔了,说金矿那次是毛致礼,不是毛不平。”

  “这……”陈顺的眼珠来回转动,“或许是草民听岔了,是毛致礼,是毛致礼说的。”

  林少安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声音发冷,“你们当本官是傻子吗!你可知做假证是何后果?!”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草民,草民不知。是草民的娘子告诉草民的,不如大人将草民的娘子叫来。”陈顺被吓破胆,一个劲地求饶。

  他不想要什么奖赏,只想毫发无伤地出去,所以毫不犹豫地把吴氏供出来。

  林少安先前就发现了,吴氏在陈顺耳边说了什么,然后陈顺就说要提供消息。

  只要消息真实有用,他可以不在乎这些小把戏。但现在消息对不上,那他就要追究一二了。

  他让人把吴氏带过来。

  吴氏知道前因后果后,坚持说听得清清楚楚,那人就是毛不平,不会有假。

  林少安当即让人对杨秋生动刑,可杨秋生不知怎地,一口咬定就是毛致礼,身后被打得血淋淋也不改口。

  他很奇怪,毛致礼一人揽下罪名,不管怎么受刑都是这个说辞。

  杨秋生一开始意图蒙混过关,被陈顺揭露之后,不顾陈顺的说法坚持说是和毛致礼合谋。

  在这之前,这两人并没有商量。但两人却在罪责上保持一致,仿佛说好一般。

  林少安自觉疑点重重,但人不说,他就没办法继续下去。

  他让人把杨家人带下去,开始审问金家人。

  金家人分别被带到四个房间,林少安让自己的亲信去审问金老太、一众小妾和毛氏母女,金老爷金贵则由他亲自审问。

  他已经从狱卒那里得知金家被关进牢房后的反应,他直接告诉金贵是毛致全把他供出来的。

  毛致全为了免受皮肉之苦,把金家和杨家供出来,倒是毛致礼死活不肯说。

  账册在林少安手上,证据确凿,金贵吓得不敢撒谎,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交代了。

  金贵能参与进这件事,自然是因为姻亲关系。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是拐卖女子,更不知道什么蛮族。毛致全以其他生意诱他入局,他看上毛家的声望,二话不说就往里钻。

  想着就算不挣钱,拉近一下关系也是好的。

  他们在渝州,和梧州来往的次数不多,也就金多多每年回毛家小住一段时日。但自从有了生意这个纽带,他们就来往频繁,还给了几个书院的名额给金家的旁支。

  金贵对毛不平很感恩,所以在毛不平提出让他出钱做另一门生意时,他也没有犹豫。

  生意收入十分可观,不像他想的那般打水漂,于是便有了细问的想法。

  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毛家私下做的是这档子事。

  金家发家也没多磊落,腌臜事做过不少,但这么严重的事还是第一次碰。

  起初他害怕想退出,毛不平也没挽留,只是投进去的钱不能还给他。

  金贵不在意。

  但每个月少了一大笔进账,生意也开始回落,他才意识到这门生意他得做!

  他主动加了一笔钱,毛不平也欢迎他的加入。

  就这样,他才慢慢了解这门生意。

  了解之后的他感到后怕,毛家背后有十分强硬的后台。

  幸好他只是想退出,没有想着揭发,否则自己一家人恐怕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

  正因为他的“本分”,通过考验,他才有资格了解。

  后台是谁,他并不知道,但肯定是权力够大。

  他很惧怕,所以刚进牢房时并不想供出来。谁让毛不平不留情面拉他下水,还夸大他在拐卖中起到的作用。

  主谋是要被判绞刑的!

  后台再强大,他也不能赌上性命。

  为了保命,他只能和盘托出。

  但他没有想到林少安会骗他,毛不平什么也没说,包括毛致礼也只是说他出了点钱。

  金贵供出的那些据点都能证实,包括山寨里有兵,交易的地点,负责的人等消息。

  林少安在金贵这里取得进展,金家其他人更是贪生怕死把知道的全部说出。

  毛氏和金多多全然不知,只知道哭。

  金老太只管内宅的事,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在和毛家做生意。她也疑惑过毛家是读书人,怎么那么会做生意。

  转念一想觉得人家书院都开得风生水起,生意自然也不在话下,就这样把自己说服。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金家的小妾中,有一个人供出了毛致齐。

  这个小妾很受宠,经常哄得金贵说一些生意上的事。

  前一段时间毛致齐到金家小住,金贵曾经说漏嘴,说毛致齐人不可貌相,来渝州一趟也不忘搜寻猎物。

  小妾问了一嘴什么猎物,金贵忽然间目光一凛,迸发出杀意,如果不是她聪明自圆其说,恐怕已经被灭口。

  听到说毛家参与拐卖,小妾就想起这件事,说了出来。言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才往这件事上想,希望他们可以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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