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见那拉敏萱紧张成这个样子,就在喝了一口茶后,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表妹继续写吧,不必来跟前伺候,先写好自己的词,到时候,再拿来给我看看。”

  “恭送四爷。”

  那拉敏萱皱眉,转身回了一句,有点想给言不由衷的自己一巴掌。

  “四爷!”

  海棠这时倒疾步来到弘历跟前行了一礼。

  同时……

  她着急地瞥向了那拉敏萱。

  那拉敏萱这时也看向弘历,把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在弘历还没开口免海棠的礼时,她总算开口说了一句:

  “四爷有写过什么词吗?”

  “起吧。”

  弘历先回了海棠一句。

  接着……

  弘历就回头看向那拉敏萱,信口道:“倒是写过。”

  海棠这里松了一口气,有种自己妹妹终于长大的喜悦感。

  但那拉敏萱又沉默了。

  海棠又朝那拉敏萱挤眼睛。

  那拉敏萱脑袋空空,急得脚趾头快要戳破绣花鞋底。

  但架不住海棠在一侧施压,她咬牙低着头再次主动开口:“表哥能让看看吗?”

  “自然可以!来我书房吧。”

  弘历笑说着就去了自己书房。

  海棠不知何时已先闪现进了书房,铺开纸,压上镇纸,研好了墨。

  弘历见此微微一笑,就蘸墨于微白的纸上写了起来。

  “《点绛唇·暮春》”

  那拉敏萱看见诗词,倒是不用人着急,就先开了口,主动念了起来。

  “碧草青青,泥融燕语春风软。”

  “蜂儿寻遍,隔水桃花浅。”

  “独自凭栏,风飏罗衣卷。”

  “愁无限,暮云零乱,不见春归燕。”

  弘历以前读过不少诗词。

  偏偏穿越后,曾经阅读过的都能记起来。

  所以,他也就把清朝女词人贺双卿写孤独愁绪的词,在这时拿了出来。

  他相信,同样是女子,也喜欢这种婉约词的那拉敏萱应该是喜欢的。

  那拉敏萱的确喜欢!

  而且,她也没有怀疑这不是弘历所作。

  因为,从古至今,做婉约词、闺怨词乃至为青楼女子做艳词的男子不少。

  只是,这让那拉敏萱心里也蓦然出现一种从未有过的共鸣。

  她发现,原来,这位四爷也跟自己一样,因为离家孤独而愁闷过。

  那拉敏萱一想到,自己眼前这位四爷曾经离开父母,在畅春园独自待过一段时间,就越发与之共情起来,心道:

  “四爷当时应该跟我一样紧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汗玛法吧?”

  “四爷写的真好!”

  “奴婢越发不敢拿自己的作品给表哥看了。”

  那拉敏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再次主动对弘历说起了话,还笑靥如花。

  弘历笑着回道:“表妹不必妄自菲薄。”

  “四爷可以把这副词作送给奴婢吗?”

  “奴婢想拿回去背下来,烦闷的时候,就背一背。”

  那拉敏萱接着又眨着大眼睛,再次向弘历主动开口,还主动说出了一个请求。

  弘历点头,且亲自把写好词的这张纸给了那拉敏萱。

  “谢四爷!”

  那拉敏萱内心顿时雀跃不已。

  粉粉的脸绽放如花,且把弘历的词作拿了回去,捧在含苞待放的胸前,看了又看。

  弘历则因为见海棠也笑如花,就看向她:“喂,别开心的太明显!”

  “你是不是现在很想说,很久都没见自己姑娘这样笑过了呀?”

  弘历还问了海棠一句。

  海棠忙收住了笑容,红了脸,低着头认罪:“四爷息怒,奴婢,奴婢。”

  “好啦!不用解释,我懂!”

  “只是,晚上不准悄悄把我手放下来!”

  弘历笑着说后,又严肃地嘱咐了海棠一句。

  接着,他就又坐了下来,对海棠吩咐说:“把我未编完的数理课程拿来!”

  “嗻!”

  海棠这里红着眼应了一声。

  富察玉妍和年依柔则一直站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后,年依柔才低声对富察玉妍说:“词的确好!”

  富察玉妍点了点头。

  在有人的时候,她会在弘历面前安静的像一只猫,连走路都没有声音。

  在那拉敏萱回来,于弘历跟前侍候时,他脑海中,也再次出现了自己刚才写的那首词。

  弘历甚至还因此想到了作者贺双卿本人。

  据他所知,这贺双卿出身农家,因为舅舅是邻家私塾先生的缘故,让她从小得以跟着舅舅在私塾学了知识,还学会了书写,学会作文章诗词。

  只是!

  这贺双卿命运悲惨,父母双亡后,被二叔吃绝户,卖给了一好赌恶汉做妻子。

  这贺双卿也就被丈夫经常家暴。

  婆婆更是凶悍,常虐待她,使得她年仅二十便去世。

  以至于,她出嫁后所作诗词皆悲苦不堪,而不似出嫁前那么清新淡雅。

  而他大约记得,这贺双卿现在应该已有个九岁或十岁,离出嫁被卖还有个几年。

  弘历想着,自己也不能白拿人家的作品,作为自己拉近当朝皇后戚属关系的工具。

  自己当利用自己的权势,对其人生施加一些影响,改变其命运。

  冬日,昼短夜长,没多久,天就黑了。

  弘历用了些晚点,饮了一碗奶饮,又在读了一会儿书后,就与海棠一起歇息了。

  一夜无话。

  海棠也没再把他的手悄悄放下来,只忍不住在早上偷偷瞅了弘历下身一眼。

  次日清晨。

  弘历刚来永寿宫前院正殿,准备向皇后请安,陈士顺却出来对他说:“四爷,奴才有要事,需借您贵步一叙。”

  “什么事,老陈?”

  弘历便走到正殿后面的空地上,问起他来。

  陈士顺回答说:“昨日,荣太妃身边的小武子来给奴才说,诚亲王因为怡亲王圈禁自己长子的事,在荣太妃跟前责怪怡亲王心狠,还骂的很难听,荣太妃劝都劝不住!”

  陈士顺随后就把纸条给了弘历:“这是骂的内容,奴才不好念,四爷自己看吧,奴才不敢污蔑天潢贵胄,如今告诉四爷,为的是尽奴才的本分,一切听凭四爷吩咐,四爷若要奴才作证,奴才若否认,甘愿受诛!”

  弘历点头:“你做的很好!”

  对此。

  弘历就在收了纸条后,再次去了正殿前面。

  弘历在见到皇后时,发现皇后心情大好,他知道这是与那拉敏萱昨日表现好有关。

  皇后肯定已经通过自己安插在永寿宫后院普通宫女宦官中的眼线,知道了这事。

  在他没有当皇帝面前,身边有人形监控在所难免。

  而弘历对此也能理解,因为要是他自己,也会多安监控。

  不论是敌是友,越在乎的人,反而越要盯得紧些才好。

  不过,弘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没白在那拉敏萱上下功夫,要不然,他也不会通过陈士顺知道,老三允祉在自己家里骂老十三的话。

  在给皇后请完安后,弘历就去了懋勤殿,准备接受朱夫子的讲课。

  弘历趁着朱轼还没来,就与伴读福彭聊了起来:“你表弟最近有给你来信吗?”

  福彭摇头:“还没有。”

  弘历因为对曹雪芹感兴趣,而以看看曹雪芹写字水平为由,让作为曹雪芹表哥的福彭把曹雪芹给他写过的信给他看过。

  所以,弘历这时也就问起曹雪芹给福彭是否来过信。

  “说起来,我最近倒是偶然得到一小女孩写的字,发现其写的小楷极好。”

  “只是这女孩出身贫困,恐难以持久学写字,你告诉你阿玛,让他转告曹家,着其派人去金坛找找,看看有没有此人。”

  “此人名唤贺双卿,大约跟你表弟大差不多,住在乡村,她有个舅舅,在一私塾做事。”

  “找到此人后,能帮忙抚养起来最好,最好是送进京由令堂抚养,教她写诗词,我将来有大用!”

  弘历的确有大用,他不可能只拿自己脑海中的诗词,应付需要用诗词应付的人。

  像这次需要应付那拉敏萱情况,后面肯定还会出现。

  “若不能接来京师,就尽量接济,避免她受欺负,反正让曹家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强人所难。”

  “把这事若做的好,将来我必记住你们的这份好。”

  “不要告诉别人,否则,后果你们知道。”

  “堂玛法放心!”

  弘历记得,这贺双卿不只是诗词厉害,书法也厉害,所以就托词说看见过她的字,而他也相信,以曹家在江南的权势,不至于连个贺双卿都帮不了。

  福彭有些惊讶,暗想这女孩的字得多好,竟然让深居后宫的四贝勒注意到?

  但对于福彭而言,这是好事!

  他们平郡王府以及他母族曹家巴不得有这么一个为四贝勒献殷勤且为四贝勒保守秘密的机会。

  所以,福彭忙应了下来。

  弘历微微一笑,他暗叹,自己总算没白帮曹家一次。

  当晚,平郡王纳尔苏在从福彭这里知道此事后,就振奋得不行:

  “我亲自写封信,得让你舅舅务必做好此事,别亏空还不完,连这件事也都做不好,那就真是神仙也不能救他家了!”

  近一个月后,曹頫收到了这信,连忙将管家丁汉臣传来:“放下你手里的所有事,亲自去一趟金坛,拜会金坛知县,让他尽快寻到一位叫贺双卿的女孩。”

  “不知,老爷寻这女孩是为了什么?”

  “算了,我带着李贵亲自去,有人来问,你就说我去采问生丝价格了。”

  曹頫连夜就离开了江宁,且在去金坛的船上兴奋的搓手:“能为四爷做事,是我曹家的福分啊!不能有丝毫差错!”

  又半个月后,当贺双卿在私塾刚写完一篇字时,就抬头看见,自己舅舅正陪着许多官员走了来。

  “这就是令甥女贺双卿?”

  “正是!”

  “果然面容不俗,气质不凡,有贵人相!本县能出此人物,何其有幸也!”

  ……

  ……

  话转回来。

  且说,弘历这边在吩咐福彭后,就于当晚去了雍正这里,向雍正禀报了老三在家里荣太妃面前叱骂老十三的话。

  雍正在弘历禀报后,脸上挂了一层冰。

  他不由得怀疑,弘历对老三是不是私底下有什么过节,或者是受老十三的挑唆,如弘时受老八的挑唆一下,故意在借此在他面前进老三的谗言。

  毕竟,弘时才在他面前告了一次状。

  现在,弘历又来他这里告状。

  这让对身边人告状这事还过敏的雍正,多了些猜疑和警惕。

  为此,雍正冷声问起弘历来:“你告诉阿玛这事,是为了什么?”

  “儿臣是想请教阿玛,八旗宗室勋贵之间的矛盾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缓和?”

  “尤其是皇室的兄弟子侄间的矛盾,会不会传到下一代,还更加严重?”

  “眼下,科举出身的士绅群体越来越庞大,不少旗人也通过科举在向士绅群体转变!”

  “而这越来越庞大的士绅群体,会不会利用八旗宗室勋贵的内讧与彼此越来越深的仇恨,分化瓦解宗室勋贵,让大清武力与皇权崩解,而在将来,再演士林朋党操控朝廷的前明旧事?”

  弘历没有为此紧张,只淡定且认真地将自己的担忧阐述给雍正听。

  因为,弘历知道雍正作为贤明之君,不可能真的愿意看见自己这个皇子利用皇权打击异己,而不顾大局,只为自己的权势。

  所以,他也就没有借此真的要雍正把老三怎么样,只是从大清的社稷层面,借此事,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同时,弘历也是在间接表示,他希望雍正能尽快打击这些没有大局观的皇族成员,不要等他将来当皇帝后,还要继续打击,让皇族内斗加剧。

  雍正含笑着点头,心里的猜疑烟消云散。

  即便是老三暗地里骂老十三的这么一件小事,弘历都能把格局放得这么高。

  这让雍正非常欣赏!

  他开始在内心里,觉得大清社稷交到这样的儿子身上,的确值得!自己为这样的儿子,付出一切,也的确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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