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以文揉了揉额头,发现自打遇见过殷悦之后,他跟杨荟桦对上就老杵在下风口没挪过位置。

  从前只觉得风言风语都是没事儿人才爱听爱说,一贯没放在心上过,眼下……

  原来什么东西弄精了都是门学问,他也算得个教训。

  两人这通电话并没有聊太长的时间,一是打电话来聊骚的那位忙了多日早就累了,回光返照一样有点精神头,那一阵过去觉得更疲倦,很快就熬不住;二来,柏以文说话简练,两三句就叙述清楚,两人先讨论出了初步的意向,剩下的得空再聊。

  殷悦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难得柏以文竟然没走,专门在房间里头等着,估摸着她醒了,才打电话约她一块儿吃早餐。

  殷悦睡眼惺忪地接了电话,摸了杯凉水过来喝了一口才稍微找回点精神,但整个人还是懒懒地不爱动弹,边蹭着柔软的床铺边道:“我现在不想出门,吃个早饭都得换衣服,麻烦死了。”

  柏以文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慵懒声音,嘴角不自觉挂上了淡淡的笑容,随意在菜单上指了几下,挥手让侍者下去准备,这才换了一只手将手机握住,柔声道:“你嫌麻烦擦把脸就出来,这会儿还早,餐厅人不多,都是昨晚留宿的客人。”

  “真的吗?”殷悦嘟哝着:“我可真就那么下来了。”

  “恩,东西已经点好了,你下来就可以吃。”

  殷悦放下电话,磨磨蹭蹭地起床,慢吞吞的换衣服,又去洗漱,末了被空调风一吹才觉得有点清醒,打起精神来把头发整理好,随手把手机带上就准备出门了。

  一出门,正好跟刘敏林撞上,后者见她这副打扮大是惊讶,忙问道:“小、小姐这是要出门?”

  “恩,”有了先头柏以文的鼓励,殷悦理所当然地道:“我就吃个早饭就回来。”

  “可……”刘敏林一脸的为难,环顾左右,见着没人才凑过来小声道:“大小姐,今儿是跟柏少爷一块儿吃早餐啊,平日里也就算了,那柏少爷,那可是个相当讲究的人。”

  “他讲究?”殷悦迷迷瞪瞪地歪着脑袋想了一阵,讲不讲究没什么印象,就记得那一后座的一次性饭盒还有馒头包子啥的,于是反过来盯着刘敏林,扁扁嘴:“你记错了人了吧,不觉得呀。”

  说完,也懒得再管这人跟在后头碎碎叨叨地念,自顾自地就去餐厅了。

  柏以文倒没骗她,早餐时间的餐厅和午间和晚上大不相同,多是着舒适轻便的衣衫,赶得及的还随身带了大包行李。瞧着虽没有平日的金碧辉煌,却无端多出几分温馨来,再瞧桌上精致的餐点,殷悦倒真觉得有了些胃口。

  柏以文透过窗玻璃的反光瞧见站在门口正探头张望的刘敏林,随口问道:“这么早就跟着?”

  殷悦喝了口浓浓的豆浆,醇厚浓郁的滋味美得她眯了眼,回味了半天才道:“恩,一出门就碰上了。还一直跟我说我这么穿不行,你看了估计要不高兴什么的,吵得我头疼!”

  她这么一说,柏以文才打量了她今天的穿着,普普通通的大码家居服,身材之类的确被罩得看不大出来,但配着脸上倦意未退的神色却又说不出的和谐,头发在脑后松松结成个发辫,梳得倒整齐,衬得人精神了两分。

  “我觉得还成,顺眼又应景,起码也有个八分吧。”

  “八分就成了……”殷悦拉长了声调:“我刚起床,哪想费那功夫。”

  刘敏林战战兢兢地跟门口站了半天,瞧见柏以文的确没有嫌弃的意思,小姐懒懒地坐下,慢腾腾地吃东西,神色没哪里不对,这才放心,摸了摸胸口。

  看来这位柏少爷今天心情还算不错,要知道他以前……

  刘敏林从前的确有听人提起,特别是临走前董事长也有专门交代,说柏以文对女伴的要求奇高,曾经有一位跟了他近半年名媛自作主张,没戴某品牌同系的饰品而是自个儿搭了一套,模样虽不比成套的精致典雅,却也还能入眼。

  结果呢,柏家的车把人接来,柏以文也没说什么,只看了一眼就又让把人送了回去,从此没再跟人一块儿出去过。过了好久才传出来,说是嫌那个女孩子不会收拾,没点儿气韵,带着丢人。

  刘敏林再看看自家小姐,那居家服成套倒是成了,可……可这怎么比嘛!

  “你跟这儿探头探脑地干嘛呢!”

  他还在看,忽觉肩上被人拍了一下,随即耳边响起一个陌生的男音,转过头,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不认识我?”杨荟桦指了下自己,笑道:“你是刘敏林吧,昨天听以文在电话里提过,果然跟他形容的差不多。怎么没跟着一块儿进去?”

  刘敏林这才认出人来,忙道:“是杨少爷啊!不好意思,我刚才……”

  “没事儿,我也是临时过来找他们玩的,先进去了啊。”

  杨荟桦说着话,已经挥着手进到餐厅里头去了,方才的提问纯粹是打声招呼,也没想听刘敏林说什么。

  他没让服务生带位,径自走到好友那一桌,刚想打招呼,就叫殷悦的装扮惊了一下:“哎哟,你这是……”他仔细眯眼又打量了一下,才不确定地道:“是哪儿受伤了吗?”

  殷悦这会儿已经吃了一阵,被美食引诱得慢慢清醒过来,听了他的话,低头看了看身体,才疑惑道:“没受伤啊,有什么不对?”

  杨荟桦一脸纠结地坐下来,“我以为你是哪儿不舒服才要穿这么宽松,连个形状都没了,这衣服上哪儿买的。”

  有那么丑吗?

  殷悦被他说得有点愣愣的,先前买的时候邹林也一直阻止,最后妥协了也说挑小一码合身些的,还是她一定坚持现在才穿在身上。

  拿不定主意,下意识地就去看柏以文,他刚才不是还说……

  “我觉得还不错,”柏以文用餐习惯一贯地保持着优雅,咬了一小口火腿,细细地嚼了,吞咽下去才又开口道:“就跟家里似的不挺好,吃顿早饭还整整齐齐也怪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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