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谁低头? 中国人有句老话儿是怎么说的来着,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当庄暖晨从德玛出来的那一刻她已经不再是只兔子,万宣的现况逼得她不得不成为老虎,哪怕是只伪装的老虎她也得硬撑下去。

  战火,从她的眸底深处燃烧进心里,全身的热血都都在沸腾,她的眸因异常的愤怒而染上火光,看上去却是意外惊艳的美。

  江漠远松手不再搂沙琳,自顾自品着酒,目光却毫不遮掩地落在庄暖晨身上,“你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公事吗?这么快走了,回去怎么跟你老板交代?”

  高季一听笑了笑,“江.总,庄总监今天也不过是碰巧的,咱们喝酒,庄总监有事让人家先走吧。”似乎连他也察觉出这两人之间的不对付,赶忙打着圆场哈哈。

  江漠远却依旧看着庄暖晨,勾起性感笑容,“是碰巧这么简单吗?”

  他的态度让庄暖晨火冒三丈,手指头差点就把拎包待掐断了,艾念见情势不对劲赶忙上前暗自拉了拉,示意她退一步海阔天空。奈何,庄暖晨的斗志完全被江漠远给挑起来了,干脆将拎包往沙发上一放,直接看向高季,“高公子,江先生说的没错,今天不是什么偶遇,一切都是我精心安排的,我就是要见高公子一面。”

  沙琳在旁盯着庄暖晨大吃一惊,半晌后又看向江漠远,奈何他的眼里就只有庄暖晨。

  高季一听愣住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要见我?”

  “是,因为高公子三番两次拒绝见面,因为高公子你来了北京之后就一直在跟万宣玩捉迷藏,没办法之下我只能这么做。”庄暖晨干脆利落道,“说白了就是,我们万宣有意要跟德玛传播竞争,菲斯麦的品牌运营我们会给出最恰当合适的建议,这三位,一位是擅长最品牌传播的艾念,她的手中有大量之前做过的成功案例;另一位是媒介部经理方小萍,她手中的媒体资源丰富,其中关系往来最为密切的当属华报;最后这位是活动部王筝,上一次菲斯麦的产品说明会整体方案都是她在运作,可以说对菲斯麦在活动上的诉求十分明确。”

  高季都听傻了,等庄暖晨说完后才呐呐道,“你说话好直接啊,不怕我生气吗?”

  “你会生气吗?”她反问一句,“我想在高公子周围怕是没有什么人敢说话这么直接吧?”

  “啊?啊……那倒是。”高季愣头愣脑地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

  “如果高公子觉得万宣还有那么一点竞争力的话,就请你给一个可以用来了解万宣的机会,当然,你要是觉得我的行为令你受惊或是令你不满,现在我就可以带着我的团队走人,从此以后不再打扰高公子你。”她决定釜底抽薪,能不能获得谈话的机会全都看最后这么一下子了。

  高季抬手挠了挠头,皱紧了眉头,又看了看庄暖晨,许是男人的心理作祟,又有点不忍心看着别人被拒,迟疑地说了句,“其实吧……我对万宣也不是很了解,这个……”

  庄暖晨没说话,看着他静静等着。

  刘经理在旁也捏了把汗,但也不好说什么。

  高季抿了抿唇,又转头看向江漠远,赔笑道,“不知道江.总对万宣了不了解呢?”

  庄暖晨心底一凉,她倒是忘了高季与江漠远目前的关系,都说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了,高季自然要多看江漠远的脸色,他是万万不可能为了一个pr公司得罪这么重要的合作伙伴。

  一切又像是回到了从前。

  一切又在重演。

  她似乎回到了曾经在机场截江漠远的时候,那一次也是为了项目她决定釜底抽薪,那个时候,他的轻轻点头或是摇头都决定了她的命运,而今晚,此时此刻又像是宿命论一样,高季竟然问江漠远的意见?

  江漠远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没有收回,听闻高季的话后,薄唇勾起更炫目的弧度,那双眼像是伽马射线似的将她的心思看穿,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后淡淡说了句,“万宣,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啊。”

  庄暖晨死盯着他,江漠远,你狠!你够阴险!

  高季见他的神情淡然,轻轻“哦”了一声,抬头看着庄暖晨欲言又止,又有点不舍得,“那么……庄总监……”

  “不过——”谁知这边江漠远的话锋又突然一转。

  高季赶忙看着他,“不过什么?”

  庄暖晨也很想知道他还想怎样。

  江漠远懒洋洋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手臂撑在沙发背上,像是展翅翱翔的雄鹰,目光炯炯,“小公司也有小公司的好处,相比大公司,他们会更灵活。”

  高季一听马上点头,“对对对,这也是我想到的,大公司有大公司的专业,小公司有小公司的灵活,但是——”他马上又抬头看着庄暖晨,迟疑了一下,“但是,我都是要钱,干嘛不请个大公司来做呢?”

  庄暖晨故意不看江漠远的眼神,冲着高季轻轻一笑,利落反问,“是啊,都是要钱,而德玛传播能做到的万宣也一样能做到,高公子觉得还必要只坚持大公司吗?”

  “可是大公司有面子啊。”

  “从高盛投下的第一款快消品来讲就是走超市,走得就是亲民化路线,事实证明目前很多产品的品牌形象都不是一天两天塑造起来的。举个例子,就拿高盛旗下最火的化妆品美倾面膜来说,之前甚至都没有请所谓的专业pr公司进行品牌包装,只走超市,渐渐地,随着忠实用户的增多才开始有了背投广告、平面媒体广告,而今年的形象开始了跨越性定位,也开始了电视媒体和奢侈品杂志广告投放。高公子应该了解自己的父亲,高宗盛董事长行事向来谨慎,一步一个脚印,他的习惯一向是先产品后广告,先累积口碑效应,这样的品牌才会做的长远,当然,这也是品牌包装的一种策略。菲斯麦就是要先接受大众点评才能进一步深化品牌,大众接受的过程其实才是品牌真正深入人心的过程。菲斯麦的前期不需要铺天盖地轰炸式的宣传,适当地做线上和线下活动,将品牌规划合理分成阶段性进行,这才是最适合菲斯麦的途径。”庄暖晨逐字清晰地反驳高季的话,“从专业角度来看,菲斯麦前期需要的不是面子,而是大众基础。再从成本上来看,假如高盛的预算是五千万,那么这笔钱用在大公司可能只能做到五,但万宣可以做到十,万宣可以全力以赴盯这个案子,不会像其他大公司那样忙不开进行小项目外包,所以万宣足可以为高盛剩下中间扣费环节,这也是同样五千万万宣就能做到十的原因。”

  高季听得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刘经理暗自观察高季的神情,见火候差不多了马上开口,“我觉得庄总监对于菲斯麦的分析很透彻,这样高公子,庄总监呢一看就是对菲斯麦真的下了不少功夫,您还是给个机会,至少要看一下她们对菲斯麦的品牌未来构架设想再决定究竟选哪一家,这样对庄总监她们也很公平啊。”

  高季觉得刘经理的话有道理,点点头,又看向江漠远,“江.总,你看……”

  “高公子,是贵公司在选pr不是我,我的意见不重要。”江漠远平静地笑着,却在拿起酒杯抿酒的时候眸光落在庄暖晨脸上,眸底深处窜过一抹赞赏之意。

  “江.总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你刚跟高盛的其中一块项目合作,是最大的投资商,你的意见当然重要了。哦当然了,这是菲斯麦的事,但你是我崇拜的偶像,我理应多听听你的意见才对。”高季赶忙解释。

  庄暖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江漠远是高盛某项目的最大投资商,怪不得高季对他言听计从的。

  只是这样一来,她又得被江漠远钳制住。

  但是,在这个场合下要是再被他钳制住就太失败了,她已经丢了尊严,总不能连生意都丢了吧?

  “江先生是做大生意大买卖的人,过目的pr公司也应该数不胜数,我想我说的这番话连最普通的职员都清楚明了,像江先生这种大人物更会明朗我的意思,当然,也不排斥江先生是个好面子之人。”

  江漠远笑而不语与她对视,真是好样的,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个反击!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他倒是没察觉到,今天她着实没被他牵着走,反倒是他无法质疑她的话了。从什么时候起他再也没有看到曾经那个苦苦哀求他的神情,如今的庄暖晨,就算是受制于人也变得这么清傲不肯低头,可恶的女人!跟他低一下头能死吗?

  脑海中不禁窜过曾经在机场的那一幕,她是那么地小心翼翼,那么在乎他的神情变化,她看上去那么坚强,可内心的柔韧他却能一眼看穿,那样的她令他心疼;今天,同样是这个女人,她的神情那么淡然那么执拗,他很想看穿她究竟在想什么却徒劳。

  他,是再也看不透她的心思了吗?

  这是一种没由来的挫败感,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可是,就越是偏偏这样,他就越为她痴迷,以前是怜惜,现在更多的是征服!

  刘经理一听庄暖晨的话吓得半死,赶忙从旁打着圆场,“江.总您别见怪,庄总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江先生再是小心眼的人也不会拿合作伙伴的生意开玩笑,再说了,就算我刚刚有言语上的冲撞,江先生也一定会大人有大量,怎么会跟我这种小人物斤斤计较?”庄暖晨打断了刘经理的话,直接对上江漠远的眼眸。

  “暖晨……”艾念真的怕江漠远勃然大怒,走上前碰了碰她。

  庄暖晨没理会她,依旧傲然地盯着他,下巴到颈部被光线映出桀骜的弧度。

  沙琳看着他们两个,一时间脸色也很难看。

  包厢里的音乐咚咚作响,中间的几个美女跳舞跳得都快要累断气了还不见喊停,只好继续跳舞。

  半晌后,江漠远才淡淡说了句,“刚刚刘经理的话可以采纳,高公子,这位庄总监做事做得辛苦,你倒不如给她个时间听听她的意见,综合比较下你再选择也不迟。”死也不向他低头是吗?他就看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高季一听这才放心,用力地拍了一下手后高兴道,“行,那就这么定了,庄总监——”他转头看向庄暖晨,“我会尽快让刘经理订下时间,你也知道我还要看德玛的意见,但至少我能保证给你一个可以公平竞争的机会。”

  “谢谢高公子。”庄暖晨从容淡定地勾唇,拿起桌上的酒杯,“这杯我敬你。”

  “好好好,有美女敬酒我一定得喝。”高季又开始了玩笑话,赶忙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待庄暖晨轻拭了一下唇角后,却听江漠远饶有兴致地说了句,“庄总监,你是不是也应该主动敬我一杯酒?”

  “对对对,庄总监,你一定要给江.总敬酒,毕竟江/总也为你说了话。”刘经理赶忙起身要为其倒酒。

  “刘经理,这杯酒应该庄总监亲自倒,还轮不到你。”江漠远目光沉冷了一下。

  刘经理脸色尴尬了一下。

  庄暖晨却毫没犹豫,接过刘经理手里的分酒器走到江漠远身边,故意不看沙琳的神情,将他面前的空杯子斟满,放下分酒器后端起杯子递给他,“江先生,这杯我敬你,祝你生意越做越大。”说到这儿才扫了一眼沙琳,又勾唇冷笑,“还有,身边的美人越来越多。”

  手中的酒杯跟他用力一撞,她一仰头一饮而尽,将杯子冲着江漠远一倒,“先干为敬。”

  江漠远压了压气,目光如厉鹰般盯着她,也一口饮光杯中酒。

  十一点之后的北京城静谧了很多,空气中夜的味道重了些,尾气的刺鼻气息少了些,只是,蝉还在没命的叫着,路上的车辆偶尔也会扯破街灯的光影。

  庄暖晨站在影讯屏幕前看了大半天,就在售票人员以为她快石化的时候慢慢走了上前,掏出钱包淡淡说了句,“十一点十五的那场。”

  “小姐,那场已经开始十多分钟了。”

  “没事。”

  售票人员查看了一下,“只有vip的情侣包厢了。”

  “可以。”

  “一张?”

  庄暖晨将钞票放到她面前,轻声道,“一张。”

  售票人员抬眼看了她一下没说什么。

  选座位的时候她看到包厢里只售出了两张票,加她三个。庄暖晨心里苦笑,她似乎永远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这是一场爱情电影,刚上映那天她就很想看,一直到了今天总算赶上个末班尾巴,这还要多亏了江漠远和沙琳成双成对出现在夜总会,敬完江漠远那杯酒后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将车子扔给艾念送同事们回家,她一个人像抹幽魂似的在街上乱转。

  不经意走到曾经和江漠远一起看电影的影院是偶然,进了曾经被江漠远整场包下的情侣包厢也是偶然,想看这场电影却是真的。

  走到门口还没等进去,里面出来一对情侣,她苦笑,那两名观众走了,包厢里又只剩她一个。按照票面的座位号坐下后才愕然察觉,她坐的这个位置正好就是上次与江漠远一起的位置。

  人生无处不巧合。

  上一次,江漠远就坐在她身边,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他睡着了。庄暖晨看着旁边空出来的大片位置,荧幕的光映着她眸底的脆弱和寂寥,从什么时候起,她和江漠远之间就只能用“痛苦”来形容了?难道,她和他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

  从夜总会出来的时候,艾念就在她耳边碎碎念,第一句就是,刚刚坐在里面的那人是江漠远吗?连庄暖晨自己都情愿是认错了人。

  “你和江漠远是不是有误会?虽然之前我老是担心他太优秀你看不住他,但后来几次接触我觉得他不是一个轻易出轨的男人,看得出他眼里有你。”

  艾念的话始终在脑海中徘徊,撞得她的脑筋都一挑一挑的疼,鼻头酸酸的,抬手轻轻一擦却发现早已泪流满面,这场电影她连开头都不曾参与过竟然也能流泪,是影片太感人了吗?

  电影里女主角的眼泪伴着飞而落,庄暖晨透过泪雾看着女主角的眼睛,是她太入戏了吗?她竟觉得人生如戏了。

  待泪水擦干后她再看,却被屏幕上的一道身影吓了一跳,愕然起身,现实中的那道身影走出了光影之外,像是看到了她,竟朝这边一步步走过来。

  庄暖晨第一个念头就是逃,但双脚像是钉在了地上似的一动不能动,眼睁睁地看着那道伟岸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

  直到,近到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的脸;直到,近到想她能轻而易举呼吸到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曾经带给她温暖和安全,如今却让她迫不及待想去逃的气息。

  身子一软跌坐在软座上,她仰着头,惊愕地看着这个意外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

  他,不是应该在夜总会吗?不是应该和沙琳在一起的吗?

  男人居高临下盯着她,深邃的眸偶尔闪过屏幕上的光亮。庄暖晨的双腿终于可以动了,刚准备起身离开他却一声不吱地坐在了她的身边,伴随呼吸的是他身上好闻的麝香和淡淡酒香交织的气息,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小小空间里形成异样的气流。

  庄暖晨的脊梁挺得很直,很僵,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再想逃是不可能的事,只好淡淡说了句,“你坐这儿可以,但别影响我看电影。”

  身边的男人动了动,颀长的身子略显慵懒地倚靠在后座上,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察觉到后背的紧绷感,是他在盯着她,死死地盯着她。

  她何错之有?犯得上他要追她到电影院里来一副讨债的模样。

  电影屏幕上的男女不知因为什么误会分开,女孩儿哭得稀里哗啦的,庄暖晨却没了泪意,全部的神经都集中在突然出现在影院的男人身上,其实情侣座的空间很大,可她总是没由来地感到窒息。

  半晌后男人才开口,“刚刚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直到现在你连半点感谢的意思都没有,这种不近人情的做法似乎不像是你的风格。”他的嗓音清清淡淡的,低沉浑厚的,像是带着点疲倦又有那么一点点历尽沧桑的寂寥,就这么幽幽地在她身后响起,仿佛是跨越千年从远方而来似的。

  亦真亦假,像是他说的,又像是电影里说的,可在她耳畔却格外清晰。

  “我说过请不要耽误我看电影,否则,请你换个位置。”庄暖晨想起夜总会的一幕心里就生了寒,语气也冷到了极点。

  腰肢却在下一刻被他搂住,她的身子猛然一僵,回头盯着他,“江漠远!”

  他却微微用力一把将她拉怀里,任她如何挣扎也不放手。

  她累了也倦了,他是个男人力气永远是大过她的,干脆也就停止了挣脱,抬头对上他的眼色厉内荏,“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问你句话。”他低低说了句,这句话是他一直想要问的。

  庄暖晨微微一愣,看着他泛起疑惑。

  隐隐的光亮在江漠远五官上流转,勾勒英挺的轮廓,他的眼却渐渐变得轻柔,见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抬手轻抚她脸颊的动作也变得温柔。

  粗粝的指肚在她的脸上滑落温热的轻触,直到缓缓下移,停在她的脖颈。

  他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手指下是跳动的脉搏,他似乎都能感觉得到血管中血液在温热的流淌。

  “你真的想过要好好爱我吗?”他的一声深叹落在她的头顶。

  她在怀里轻轻一颤,半晌后开口,“是。”

  江漠远将她微微拉开,看着她的眼眸,眸底深处是令人不易察觉的低柔。

  “可是,这种念头早就被你掐断了。”庄暖晨与他平静对视,话锋一转,嗓音沈冷。

  他的眼眸倏然一沉。

  “我不是没给过我们两人机会。”她忍着心疼一字一句道,“你伤害了我一次又一次,不管是为了顾墨又或者是沙琳,你每次都将我逼到了绝地,每次都在我很想忘记过去试着来享受和你的日子时你就狠狠补上一刀。江漠远,这样的生活难道你不累吗?”

  “你想说什么?”他的浓眉悄然染上一丝戾气。

  庄暖晨没有声嘶力竭,更没有丝毫的冷言讽语,微微敛下长睫淡淡说了句,“江漠远,也许,我们真的完了。人有的时候经历过才会发现,有些感情总会在还没有机会努力过就会走到尽头。”

  “我说过,这辈子你都别想着要跟我离婚。”江漠远蹙紧眉头,眸光转为严苛。

  “你的商业地位当然需要一个美满的家室环境来巩固,所以我不会提出离婚,但我想,我和你的夫妻关系也只能是这样的貌合神离吧。”庄暖晨盯着屏幕幽幽道,“其实我们都错了,一开始就错了,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捏合在一起?就是因为彼此都觉得还有那么一点的可能才会使得今天的你我走到这一步。你累了,我也累了,虽然不能离婚,但我们至少可以做到彼此不再干涉吧。”

  江漠远盯着她良久,情不自禁抬手轻抚她的发丝,“只可惜,我做不到。”

  “那沙琳呢?”她转头看他,“我到了今天才知道你们还是那么要好。”

  “你在乎吗?”江漠远没解释却反问。

  庄暖晨的呼吸有那么一瞬的窒息,良久后费力开口,“在乎。但现在,我已经没力气去在乎了。”别开脸,微启红唇,“其实说心里话,沙琳待在你身边看上去更登对,如果你对她还有感情真的就不用一次次骗我。”

  “庄暖晨!”江漠远伸手将她的脸扳过来,强迫她对上他的眼,“我爱的始终是你。”

  庄暖晨淡淡笑着,“你做过的事就是爱我的表现?江漠远,你的爱,能让人彻底失去了对爱的正确定义。”

  江漠远伸手便将她的头压住怀里,紧紧搂着,她的神情令他怅然若失。她没挣扎亦也没再开口出声,静静地像是早就碎了心的兔子。

  “沙琳的事,对不起。”他低头,在她耳畔低喃,“我会跟你解释但不是现在,现在你只需要再试着相信我一次,好吗?”

  “够了,我已经不想再听任何的借口。”庄暖晨推开他,苍凉地看着他,“是你不想解释还是解释不了?其实你心里清楚得很,我和你之间早就失去了信任,我们之间的信任早就在婚礼那天就分崩离析,而顾墨的再次介入也令你对我的信任降到了极点。你和沙琳的事我不想再听,无论是她主动缠着你也好,还是她有什么苦衷必须要你去照顾她也罢,我都不想再去知道。江漠远,从今以后我们就别再干预彼此的生活和自由了吧,否则连最后这个婚姻空壳子也会崩溃。”

  “暖暖——”他伸手拉住她,却被她再次甩开。

  “别碰我。”她心烦意乱,他的靠近会让她更乱。

  奈何江漠远却误会了她眉心的紧蹙,一股子寒凉窜到了心头,紧跟着莫名的怒火终于将耐性烧之殆尽,伸手便一把钳住她,低低冷喝,“你厌恶我碰你?”

  “是啊,我很讨厌你碰我!你喜欢看这电影就看吧。”庄暖晨口不择言,一把拨开他的手后拿起包起身。

  江漠远一向强势,哪会这么轻易让她走?眉心蹙得更紧,伸手一把扯住她一用力。庄暖晨整个人身心不稳扑在他身上,他的气息落在她的颈部,语气生冷,“我是你丈夫,怎么还不配碰你吗?”

  “你放开——唔!”她大惊失色出声,却没等说完双唇便被男人掳获。

  这是一个迫切而激烈的吻。

  她抗拒,却从教缠的唇舌间感受到一股难以明了的深深痛苦,还有等待了太久而几乎癫狂的情愫,让她心中猛然一痛。

  半晌后他才眷恋不舍地放开她,荧光下,她的眼充满怒气,如熊熊烈火,却美得令人窒息,这样的她又让他想起在夜总会的时候,她像是刺猬似的竖起全身的刺来攻击他,令他一贯强大自傲的男性尊严得到了重创,骨子里天生的征服欲望强烈地灼烧,痛得他近乎蚀骨。

  她的眼,充满了对他的抵抗和抵触!

  修长的指抚过眼前细致小脸,他微微眯眼,强压下心头挥之不去的强大征服欲望和不悦,低低说道,“暖暖,你又是何曾认真去体会,我是真的对你动了心,真的很想好好疼爱你。”

  她一颤,其实,她认真体会了,只是老天给了他们太多阻碍,他的爱变成了毒死了她信心的毒……

  “别再说了。”她的胸口有种凌迟般的隐痛,死命将他推开。

  江漠远见她急于脱离,那种隐隐的失去感再度蔓延,最后一丝耐性也彻底丧尽,直接将她箍住压在软椅背上,嗓音沉冷眸光阴霾,“庄暖晨,你还在期待什么?你告诉我你在期待什么?在夜总会的时候你是那么理直气壮拿着华报来做你的靠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给彼此自由还是还你自由?许暮佳的事又让你看到了希望是不是?曾经你为了顾墨可以跟自己不爱的人结婚,现在为了他你就可以不在乎这段婚姻了是不是?你别忘了,你是我江漠远的女人,别说我死都不会放手,就算我真能跟你离婚那天,你也是我江漠远玩过的女人、用过的东西!你——”

  “啪!”狠狠一记耳光扇在了他的脸颊上。

  周围一切都像是凝固了一样。

  只剩下电影屏幕里的歇斯底里。

  庄暖晨红着眼盯着他,打过他耳光的右手火辣辣的疼,气得手指颤抖不已,“江漠远,当初我嫁给你,真是个错误!”

  江漠远的脸铁青到了极点,瞳仁深处的锋利和冰冷近乎将人冻结,他一手倏然攥拳,另一手猛地捏住她尖细的下巴,冷笑,“好,很好。”她打了他两次耳光,两次全都是为了该死的顾墨!

  庄暖晨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但还是倔强地与他对视。

  “嫁给我是个错误是吗?那我就来清清楚楚告诉你,什么叫做错上加错!”话音落下,江漠远的头便低下,狠狠吻上了她的唇。

  她瞪大双眼死命推搡着他,好不容易避开他的吻后歇斯底里地大叫,“你混蛋!”只可惜,她的歇斯底里与影片中的男女争执混在了一起。

  “这么后悔跟我在一起,我又何必怜惜你?”他冰冷的语气落在她的耳畔颈部,伴着他的吻同时滚落。

  新生的胡茬扎得她颈部和锁骨处一片生疼,想要反抗,两只手腕却被他腾出的一只大手牢牢反扣在头顶。

  “庄暖晨,你的身子永远比你嘴巴诚实,它根本就离不开我。”

  如果得不到心……

  他不在乎一辈子用强势的手段来套住一个女人!

  水气氤氲。

  被悲伤纠缠的何止是影片中的男女?

  “江漠远……你今天敢在这碰我,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庄暖晨全身的力气都被殆尽,她像是被猎人刺伤的小动物似的只能苟延残喘,眼里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江漠远伸出长指攀在她的脸颊,唇边的淡笑却遮不住眼底深处的孤寂,“庄暖晨,我已经没了耐性,如果能让你用恨来记住我也可以,至少,你这辈子都不会轻易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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