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过了一遍，锦棠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陆绍安那双深邃又严肃的眸子说起了事情的前因：“父亲想必也听说了吧？那个钱婆子在海棠苑门口探头探脑。女儿觉得她一个外院粗使的婆子，竟然在内院如此来去自由，还意图窥探海棠苑十分蹊跷，所以就使了个小计策这钱婆子确实是三叔的眼线，至于母亲毒害二老太太的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钱婆子之前是清心居的粗使婆子，她说她听到二婶身边的玉容向母亲复命，说已经按照母亲的吩咐成功挑拨了二婶对二叔祖母不满，不日就会动手，她替母亲做过一些秘密的小事，害怕母亲想杀她，所以格外留心这件事，想手里握住母亲的把柄好以此为要挟，她亲眼目睹了母亲派了周妈妈将二婶给二叔祖母的巴豆换成了毒药，否则，二叔祖母身子结实，绝不会因为那些巴豆缠绵病榻，后来二婶决心将二叔祖母毒死，买的其实是砒霜，母亲怕砒霜中毒死状明显，又让周妈妈亲自熬了毒药，换了二婶的药。她甚至还知道那些药渣埋在哪里。曾老太太已经派人去翻过园子了，只不过，什么都没有找到，钱婆子在崇园也并不认说过的这些话。”

其实这件事倒真的是出乎她意料的，萧氏为什么要杀二老太太，目的是二老太太还是二婶母王氏？还是，她算准了自己会给各房送东西，所以铺垫了那么多其实是想害死自己？

她的身子有些发冷，经历了这么多事，再回首的时候，她不免要多想——

她的目的若是杀了二老太太，后来无意中牵扯到了王氏和她只是萧氏的顺水推舟，那么二老太太是知道她什么秘密必须得死吗？还是只是因为二房一直想要争夺管家权的事？

她的目的若是害死王氏，只是借由二老太太的死将王氏引入深渊，又一石二鸟的牵连到她，会不会是因为母亲的血玉凤头簪？

她的目的若只是想害了自己萧氏一直想害死自己，这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你给二房送的云腿上面的毒，”陆绍安皱紧了眉头，遮不住眼中的怒意：“是不是她的手笔？”

陆绍安只是说她，连名字也不愿意提，显见怒极了。

不过锦棠没有发现的是，自从出了将军府萧涣攀诬的事，陆绍安和她提起萧氏的时候，没有再用‘母亲’，都是直接称呼‘萧氏’的。

“钱婆子说不知道。”

钱婆子虽然不知道，可是在陆绍安心中，萧氏已经不清白了。

他眯起了眼，遮住眼底的情绪，面上依然严肃，“这件事，是清心居的人传出去的？”

“就知道瞒不过父亲！”锦棠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她很乐意给萧氏添些堵，“人是青宴抓住的，说是母亲吩咐她散布的，清心居那边现在还不知道她们少了个人。”

“把人交给我！”

她做了这样的事，竟然还让人传出去，现在所有人都在替她委屈，釜底抽薪用的真不错！陆绍安只觉得气淤在肺腑之间快要炸开了。

“钱婆子还说什么了？她，在清心居以前办过什么事？”

“不知道，她只说了这些，旁的什么也没说。”

陆绍安抬眼，严厉的看向锦棠，锦棠毫无畏惧，坦然的回视。

她妍丽的小脸长开了些，尖尖的下巴勾勒出一个美好的弧度，美而不艳，像是暴雨初晴沾染了露珠的海棠，那一双枯井般的翦瞳深处，仿佛含着不符合年龄的沉静。

多像沈氏的一双眸子！只是沈氏眼底永远温柔，锦棠的眸色却像自己。陆绍安的心忽然皱起一个角，他一擦唇角，发现手上那一团殷红，像是一朵晕染了烈阳的芍药，沈氏最喜欢的芍药。

“父亲！”锦棠起身，看着陆绍安唇角溢出的血迹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