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柠不好继续发作，强压下怒气，将针线放回笸箩里。

陆锦柔也干脆将针线放下，小手支着下巴，仰着头，一双骨碌碌的

大眼眨巴眨巴的望着陆锦柠，“姐姐，过几日咱们就出孝期了，那日我去母亲那里，听说她写了信给外祖母，求着外祖父和舅舅们给你物色人选，都几个月了，母亲那儿该有信儿了吧？”

陆锦柠一愣，到底也知了些事，没办法像少不更事的陆锦柔一般坦然，眸子闪闪，红了脸，可是想到外祖父和舅舅的身份——官职最大也就是个知府，还是个外任的，在徽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人选？说白了，不外是些穷酸秀才罢了！

她的心中有些失望，想起曾经在董家看到的那些京城才俊，心中落差更大。

“姐姐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呢？”陆锦柔好奇的问。

“小丫头！”陆锦柠不觉亲昵起来，啐道：“嫁人是能随便谈论的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是命——”说完，又忍不住出神起来。

陆锦柔撇了撇嘴，“姐姐，咱们西院儿姐妹不多，我可不希望你嫁到徽州那么远的地方去，等将来我嫁了人，可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陆锦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你嫁了人——你才多大年纪！一口一个嫁人，也不嫌臊得慌！”

“我年纪小，才不会有人笑我——早晚要嫁人嘛！我当然要早早打算！”陆锦柔仰着头，说的头头是道。

“是是是！”陆锦柠取笑道：“我倒是小瞧了你，难怪你老爱往大夫人屋里钻，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陆锦柔被说中了心事，顿时满脸通红，回嘴道：“姐姐有空操心我，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红鸾总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可见，谁家都盼着成亲呢！”

陆锦柠被戳中痛处，也没了取笑陆锦柔的心思，叹气道：“说你小还真是——哪个好人家会在年底议亲？”

陆锦柔也沉默了，她面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似要转移陆锦柠的注意：“姐姐，五姐这回把嫁妆接过来，她那的好东西想必更多了吧？咱们待着也是无聊，不如，上海棠苑瞧热闹去？听说，沈大伯母嫁进来的时候，嫁妆足足有一百二十四抬！那得盛多少口大箱子！等五姐姐出嫁了，大伯父那么阔绰的人，大伯母对五姐姐又好，他们大房陪多少嫁妆！”

陆锦柠听着陆锦柔喋喋不休，脑海中不自觉便出现了五妹妹出嫁，十里红妆抬不完的场景，破天荒没有觉得嫉妒，只是心痛，疼的她的心，如同被小针细细密密的扎，仿佛连呼吸都带着血。

“走走走！我们看热闹去！”陆锦柔拉着陆锦柠的手，要将她从临窗大炕上拉下来。

可是陆锦柠反倒往里缩了缩，抗拒道：“太冷了，我想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吧！”

陆锦柔不可思议望着陆锦柠，有些不能理解，“姐姐，你不是最喜欢五姐姐那些好看的首饰吗？这回她搬东西，总能收拾出几件新鲜又好看的，她那么大方，保不齐就顺手给咱们了——”

陆锦柠还沉浸在无限的悲伤之中，只觉得自己的婚事艰难，顿时觉得万念俱灰，就算是金子也引不起她的兴趣来了。

她有气无力的又摇头，“我不想去。”

等到第二日，三夫人特意将她叫了过去，和她说了几个和三老爷商量出来的人选，她一听俱是京城世家，不用再嫁到徽州去了，不由惊讶的合不拢嘴，眼角眉梢都爬满了笑。再看见陆锦柔头上带着的一只样子新颖，听说是五妹妹送的南珠素钗，顿时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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