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节 从此朕既国家!(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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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驱车,带着文武百官,在军队的簇拥下,来到了太庙之外。

太庙与未央宫的距离本来就不远。

在事实上,整个汉室历史的前中期,先帝的宗庙,都是陈列于未央宫和长乐宫的宫墙之下。

这是为了方便皇帝能时刻前往祖宗的宗庙之中,与先祖交谈,获得祖先的授权和力量加持,从而统治天下。

譬如,汉书记载,宣帝即位初期,就常常前往昭帝的孝昭庙,经常整夜整夜待在孝昭庙之中,长跪昭帝衣冠前。

这个举措的效果非常明显。

不止使得霍氏不敢对其动手。

而且拉拢了包括张安世在内的许多昭帝遗臣。

霍光死后,霍氏的子孙们甚至曾经打算和计划趁宣帝夜宿孝昭庙时发动兵变,挟持宣帝,再行废立。

但此事被宣帝所洞悉,兵变失败,霍氏被诛杀干净。

从那以后,汉家才确定了‘夜不入庙’,只能‘待明而入’的制度。

宣帝依靠着死了的昭帝,才稳固了自己权利,拉拢了大臣和贵族。

但搞笑的是,宣帝一死,他的儿子元帝,就把昭帝衣冠出巡的必经之路肥牛亭赐给了大臣张禹做陵墓,从此昭帝衣冠只能绕道。

从这就可以看出来,老刘家的皇帝们呢。

对于祖宗其实不是那么尊重的。

就像刘彻现在所走的这条御道。

它是惠帝修建的,为了方便自己出入未央宫,前往长乐宫请安。

但问题是,这条道路横亘在刘邦的高庙衣冠出巡必经之路。

为了自己方便,老爹的衣冠出巡之路都能抢。

这要放在礼法制度严苛的宗周时期,惠帝能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

但在汉室,天子最大,天子没有错误(人主无过举)。

所以,为了维护惠帝的光辉和伟大,就只能麻烦刘邦的衣冠挪窝了。

于是,就有了原庙制度。

将刘邦的衣冠送到了渭北的长陵,在当地给刘邦再起一座神庙,供奉其衣冠。

顺便一提,想出这个主意和弄出这个制度的人叫叔孙通。

再纯正不过的儒家巨头,哪怕是后世的司马光再怎么扼腕叹息,也不得不承认其儒家先驱的地位。

至于太史公司马迁,更是认为叔孙通是‘儒宗’。

认为没有叔孙通,儒家的传承,早就要断绝!

乘着驷车,走在这条道路上,刘彻也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吾之叔孙生何在?”

曾经,他确实不齿和不屑过叔孙通的私德和为人。

但当了皇帝后,尤其是坐了四年天下后。

刘彻的观念早已经改变了。

这个世界,根本不需yào

所谓的完美的圣人,也不存zài

那样的人物。

周公尚且有恐惧流言日。

何况其他人?

尤其是儒家这样的学派,假如出现个所谓的圣人,那极有可能会发生灾难。

无论什么思想和学派,甚至于宗教、党派。

原教旨主义者,都是人类之敌。

死抱着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不愿睁眼看世界,与时俱进,顺应世界和时代的发展需yào

的人或者学派。

不是会害死他自己,就必定会害死相信他的国家和民族!

反倒是叔孙通这样能随机应变,与时俱进,根据需yào

和现实,毫无顾忌的改变自己的想法和观念的人,才是最佳的学派领袖。

所谓大直若诎,道固委蛇。

总之,在中国,不能给统治者跪下来唱征服,不能顺应社会发展需yào

而变化的学派、思想和宗教,肯定会被统治者的刀枪教做人。

这样想着的时候,刘彻的驷车,抵达了太庙门外。

此刻的太庙附近,已经被军队围的水泄不通。

两三千个火把,照的整个世界如同白昼。

“恭迎陛下!”

刘彻的车驾抵达,立kè

引起了军队的山呼海啸。

这欢呼声是如此的大,以至于就连长安城外的一些村落也都听到了声响。

“长城城发生了什么?”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从床榻上翻身而起,打开房门,远眺远方。

若不是汉室有着严格的闾里制度。

所有的居民区,一到天黑就会落闸,严禁出入。

不然的话,八卦党们真有种跑去宫墙下面,围观围观的冲动。

而这也是刘礼和刘富的子孙们选择在平明之前,夜闯太庙,进行哭庙的原因。

假如是大白天,姑且不说能不能进得去。

就算进去了,下场也是恒定的——掉脑袋。

没有比刘氏更清楚自己家族做派的人了。

当年,高祖皇帝能对项羽说:请分我一碗,更能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妻子儿女,统统推下车,丢给项羽。

子孙后代,哪怕不如祖宗。

也绝对不会受任何人的要挟。

而选择在平明之前,进入太庙,则将风险降到了最低,也给了天子和自己都留了后路。

只要事情能够得到解决,天亮以后,朝廷完全可以发布诸如天子夜谒太庙这样的新闻来堵天下人的嘴巴。

最多,最多,民间的八卦党们能多一条议论和编排的趣闻。

此刻,听到了天子车驾到来的动静。

太庙正厅之内的十几位元王子孙,立kè

就按照计划,匍匐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qì

,放声痛哭。

太庙的庙堂上,烛光绰绰,供奉在太庙正中的高座之上,用着木架支撑的太上皇衣冠空空如也,宽大的袖袍,舞动的九旒,无风自动。

仿佛那位驾崩数十年的刘氏先祖的灵魂,正从九泉归来,冥冥垂视着自己的子孙后代。

庙堂内外,数十位手持长戟和斧钺的甲士,如临大敌一般,将武器对准了庙堂正中的元王子嗣们。

这些都是保卫太庙的武士。

基本都是贵族士大夫的后代。

汉家制度,封君以上及两千石,都需yào

奉献子侄给祖宗的宗庙值守一到两年,以此完成自己的人臣义务。

而他们今夜无疑已经失职了。

按照制度,只砍他们的脑袋,已经是皇恩浩荡!

几个庙祝官和庙祀官,脸色苍白,浑身发软的看着这一切。

尽管他们恨不得马上下令,命令庙堂卫士,将这些贼子杀光。

但他们不能。

祖宗宗庙,神圣而严肃。

别说是血渐庙堂,便是入庙之前,没有沐浴斋戒,宁心静神,祛除内外污秽。

也是对祖宗神明的大不敬。

庙堂溅血,更是对列祖列宗的亵渎。

会让祖先的灵魂发怒,并拒绝接受血食和香火。

特别是在汉室,这样的情况一旦发生,所有在场或者不在场的太庙工作人员和其家族,全部都要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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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道!”

“刘登!”

“刘固!”

刘彻走下撵车后,就对着太庙内喊话:“朕已至此!”

“尔等若还有半分人臣之心,孝子之意,还念半分元王之德……”刘彻正义凛然的说道:“就立kè

给朕滚出太庙,休要惊扰太上皇!”

“太庙一草一木,若有半分损伤,尔等都是获罪于天,将使元王、夷王之德,一朝丧尽!”

刘彻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太庙之内。

片刻后,就有三位身着素服,全身带孝的贵族男子,一步一跪,来到太庙门口。

数千把武器,立kè

对准了这三人。

明晃晃的刀枪剑戟,将他们包围。

只要稍有异动,立kè

就能将他们砍成肉泥。

当然,这样的情况,基本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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